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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日往往会宴请百官,普天同庆,虽是生辰,但也忙得很,一早要接受百官的朝贺和寿礼,接着宴请群臣,歌台舞榭,钟鼓齐鸣,一般要到傍晚才会结束。
往年,殊易总是会来一趟温德宫,不为别的,只为沈言之准备的寿礼,虽然和百官敬上的寿礼并无不同,有一年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但看着那孩子坐在自己身边,小心翼翼眼带笑意地递上寿礼时,殊易总是很受用。
不知今年,殊易还会不会来。
或许殊易更期待云起宫那边的寿礼,如果宁卿如精心准备了些什么,殊易大概会更受用。
说起宁卿如,沈言之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倒是养伤期间,听春儿提起他曾来过,只留下一句“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讽刺之意昭然若揭,他自是无关风与月,却来嘲笑自己用了心。
四年相伴,若无半点真心,才真的是无情。
可再转念一想却只剩下悲凉,春儿看得清楚,元宝看得清楚,就连宁卿如也看得明白,殊易却不察。
殊易的生辰在腊月十七这日,黄昏时分,百官即散,沈言之却坐着轿辇去了云起宫,到宫门口,通传一声宫人便迎了他进去,走进院内,只见零星几个宫人,宁卿如坐在亭下,赏梅煮酒,惬意非常。
“天这么冷,你倒有心思在这儿赏梅?”,沈言之面上笑着,心下却一紧,他记得去年他曾在这宫墙外听到阵阵琴音,余音绕梁,荡气回肠,或许那日殊易和他也就是如此,赏梅、煮酒、听琴、一双人。
他总是多余的,在这一年里,他终于认识到自己是多余的。
当初在家中,自己也因为多余被夫人卖掉,今日在宫里,或许也会因为多余而丢了性命。
宁卿如淡然道,“古有‘踏雪寻梅梅未开,伫立雪中默等待’,今幸有梅花做伴,自然不能辜负了好景致,冷又算什么”
沈言之轻笑,未语,并不想和他争辩什么,走到亭内与他对坐,凑近闻了闻酒香,暗自摇摇头,宁卿如注意到他的神情,不禁问,“怎么?”
“梅是好梅,意境也不差,只是酒差了些,今日也是巧了,正好来送你一坛好酒”
沈言之唤了春儿上来,手里捧着一个酒坛,还未打开便能闻到酒香扑鼻,不同于其他任何好酒,清新淡雅之气,别有一番意味。
“这是什么酒?”,宁卿如问。
春儿笑答,“酒没什么特别,酿酒的水有不同,是去年梅树上采的雪水,酿好后又埋于梅树之下,每年梅开才取出两坛,今年的前些日子才取了,刚热了带来”
沈言之看着宁卿如惊喜的神态,便知他是爱酒之人,心想这礼倒是送对了,连忙道,“还愣着做什么,让宁公子尝尝鲜”
“是!”,春儿立即打开坛盖,酒香更烈,倒到酒杯里,还是温的。
宁卿如毫不犹豫地举杯而饮,惹得沈言之一怔,“你倒不怕我在里面下了什么别的?”
宁卿如闻之一愣,随即又释然道,“你还会下□□不成?这么蠢的法子,若你真敢用,那我也不怕,黄泉路上还有你做伴”
沈言之冷哼一声,“要我与你同死,可真是上辈子造了孽”
宁卿如毫不顾忌地哈哈大笑两声,催促着身旁的春儿倒酒,几杯下肚却见沈言之未喝一杯,刚想问,便听春儿先道,“我家公子不喝酒,这酒酿来是专门给皇上尝的,今年多酿了一坛才送与宁公子,宁公子可要尽兴才好”
宁卿如尴尬地笑了一声,不免有些惋惜,看着眼前人精致面容,如上好宝玉雕凿而成,世上绝无仅有,他一直很好奇沈言之的身世,这样一块美玉,本该立于世人之上,不食人间烟火,却偏偏堕入凡尘,行肮脏之事。
偶有听闻沈言之是被当朝大臣送给皇上作礼,也不知入宫之前是个什么境况。
“你……”,宁卿如很想问,却终是问不出口,倒是沈言之“嗯?”了一声,眼神中有一丝疑惑闪过,宁卿如并不知何意,也就没有深究。
“你自幼……”
宁卿如依旧没有问出口,索性作罢,然沈言之却听出他想问什么,忍不住冷笑,“偏你从小锦衣玉食雍容华贵人中龙凤,我就该自幼做这等活计吗?”
“不,不是”
宁卿如又犹豫半天,还是换了个问法,“你……识字吗?”
“不识”,沈言之毫不犹豫。
“那你没读过书?我那日托她传给你的话,你可听得懂?”
沈言之有些怒,“听得懂如何,听不懂又如何,你自是高贵,看不上这里也瞧不起我们这些人,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拉我一把不成?”
宁卿如刚想说什么,忽身体里似有一把急火窜过,迅速地散至全身,脸上顿时显现红晕,不到一会儿便燥热难当,像是一把火焰即将把他所有的理智燃烧殆尽。
沈言之看着也吓了一跳,虽然这次冒险改了药方,但竟不知这药比起从前更加厉害了,来势汹汹,完全不给人喘息之机。
宁卿如当然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他大喘着气,任由潮红爬上脸颊,身上滚烫难忍,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手指深深扣进肉里,爆出青筋。他看了看酒,又看了看沈言之,原本温和的目光霎时间凌厉起来,咬牙切齿。
“你……你给我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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