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河被他拉得回过身去,他注视朝自己张开手臂的林天两秒,接着拽过他的手臂,扳着他的肩膀,单手圈着他的腰。两人有些别捏地靠在一起,车内空间对两个大高个而言实在是太窄了,傅星河的手掌在他背后搓了几下。林天就安静地靠在他的颈窝,深深地呼吸了几口。
他真不想放开傅星河。
他的迷恋表现的太明显了,林天在他的颈窝拱了拱,脑袋蹭在他的脸颊上,心里很想这么一直抱着他。
傅星河侧头亲了亲他的头顶,然后放开他。
“认真工作。”
林天苦着脸,“我认真不了,我肯定会想你的。”
傅星河有些无奈道,“别让领导发现了。”
林天重重地点头,嘴角翘得老高,“发现不了的!我走神看起来就和思考一样!”
傅星河怎么会相信他这句话,林天每次开小差都太明显了,眼神凝在半空中,满脸呆萌,就差呆毛竖立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走神一样。
竞标会进行了一个下午,林天不用发言,只用最后致辞。他在下面坐着,默默无言地把主办方发的矿泉水喝光了。竞争对手都和预估的里的差不多,没什么竞争力,加上项目大,这些小公司只是来看看能不能分到什么甜头罢了。于是林天放心胆大地在下面发微信消息给傅医生。
傅星河回了一个“认真工作,不要开小差”就再也没回他了。
林天心想傅医生这个人实在没趣,可是他又偏偏喜欢他这样。
六点时,竞标会结束,合作三方握了手,还合了影,最后剪彩。林天抻了个拦腰,发消息告诉傅医生:我们公司中标了,可是晚上还有庆功宴QAQ
而傅星河公事公办地恭喜了他,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让他少喝酒,让他到家给自己发消息。林天看着他平常的几句嘱咐,就甜到了心里。
喜糖都没这么甜的。
林天和大刚一同上了车,老吴把他们载到举办庆功宴的酒店。这家酒店就是英泰旗下的,是林城安在管,也是本市价格最让人咂舌的酒店。
英泰更是阔气地包下了一整层楼的宴会厅,还一人发了一张房卡。
“哥,”大刚走在他旁边,扭头看着他穿的衣服,“你昨天不是就穿这身?你昨晚上没回家啊?”
他知道林天爱干净,身上衣服从来不会穿到第二天。
“欸,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上有味儿?”
“怎么可能……我衣服还经常穿一周不换。”大刚摸着下巴看他,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那你离我远点。”林天快步和他错开身,径直进了电梯。他可是穿着这身在傅医生床上滚了好多圈的!还穿着抱抱过!
大刚傻眼了,回神后连忙追上去,“林总!”
庆功宴上,林天谨记傅医生的嘱咐,不敢喝太多酒,大刚察言观色地在他旁边替他挡酒。大刚酒量不赖,一杯接着一杯干,是个豪爽的北方爷们儿,但也抵不过敬酒的人多。
“林总,来林总,不行你得喝,一定得喝!”
“不喝就是不给老哥面子!林总,我敬你!”
“咱们这个青海湾项目,一定得大获成功,来!干了!来!大伙儿都敬林总一杯!”
有人喝得满面通红,还在梗着脖子大吼:“喝!”
酒桌文化,在哪里都免不了俗,高雅的饭局,低俗的饭局,最后都是一滩烂泥。
结果林天还是晕晕乎乎地被灌了好多杯。
庆功宴上除了公司高层,还有外宾,还有这个科长,那个局长的。喝到最后,大刚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了,助理把他扶着上楼开了间房。他走的时候还弹起来,给助理说:“给林总开个房……”
林天看着还有些理智,“我……不开,我要走……回家,找……傅医生。”后面半句完全是嘟哝出来的,大刚听不清,他哈哈笑道:“你走!走明年去了,不行,小周,给林总叫个代驾,他要回家!”
小周只能抱歉地拉走大刚。
“我找……傅医生。”林天茫然地看了一圈,宴会厅已经没多少人了,喝醉的没喝醉的,都上楼开了间房睡了。他迷迷糊糊好像还看见林城安搂着王局长的秘书上了电梯。“傅医生……”林天趴在桌上,兜里手机振动起来,林天接起来,是老吴。
“林总,我看到饭局结束了,您现在走还是留在酒店?”老吴是个称职的司机,林天在上面喝酒,喝的忘记告诉他先走了,老吴就一直在停车场等着。
林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扶着墙去找卫生间,嘴里告诉老吴让他先走。
他心里还想着傅星河的,想着开车去找他。挂了电话,林天把脑袋埋在洗手池里冲了一会儿。
他清醒了。
酒店卫生间里灯晃人得厉害,亮得林天睁不开眼来,他眨了眨眼,水珠在在眼前被拉扯成一条条金色的细线,有些隔间还发出暧昧不明的声音。
林天摸了摸兜里的房卡,脚步虚浮地进了电梯。
这时,兜里电话又振了起来,林天还以为是老吴,接起来就说:“不用送我回去了,我没问题,我没醉……”
“是我,”傅星河的声音极度冷静,和林天明显有些迷糊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你喝了多少?”
他们快吃完那会儿,厨师送了一道甜点给他们这桌。
林天还以为是为刚才发生的事的歉礼,傅星河说:“他们主厨是我的病人。”
——难怪傅医生能提前两小时就订好位置,林天微微张大嘴巴,傅星河忍住摸他头的冲动,“你吃吧。”
他很喜欢林天。
他从没这样过——对一个才认识的人产生想法。他之前给自己找了理由:是因为突然空闲,林天又是突然出现的缘故。而他空掉的大脑需要些什么工作和脊髓液以外的东西来填充。
林天长得好看,身材也很好,是个极品的零。在他身上找不到瑕疵,性格也非常好。在医院时,林天的手会不小心碰到他。
傅星河就是那时候来感觉的。
他什么都依着自己,和他相处起来很轻松。要是拥抱他,和他做`爱,一定是件舒服的事。
两人从餐厅离开,林天喝了小半杯波尔多,而傅医生喝了整整两杯。
傅医生看起来很正常,可林天双颊是酡红的。
“你酒量不怎么样。”
“我是要开车!不然我可以,干掉一瓶的!”林天反驳道。他高中就挺能喝了,和大刚去吃大排档,他一个人能喝一扎,喝完了走路还不会晃!
“但是你脸很红,”傅星河眯起眼,“你看起来像醉了,但是你只喝了半杯酒。”
“我没醉,我就上脸,”林天在红绿灯前停车,“真的!”他强调着,一边打开双臂,在车厢里艰难地伸直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眨了下眼,复而重复。他做的很认真,傅星河差点看笑了。
“你笑什么,我做的很标准的。”林天做的那套动作叫指鼻试验,能测验人的清醒程度,适用于走路不稳的人群。“我等会儿走个正步给你看!”
绿灯亮了,林天不得不发动汽车。
傅星河靠着椅背,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在后视镜里,那几乎看不见的笑容把林天的眼睛和心脏一同攥住。傅星河身上独特的气味,充斥了整个车厢,林天手指有些慌乱地敲打着方向盘边缘。傅医生身上的侵略性,让林天脑子有些麻麻的。
“林天,你真有意思。”
林天浑身绷紧——他差点不会说话了,傅医生这句话,听起来真的是在说自己有意思,他状似平静地目视前方,“嗯,是吗,我很多朋友都这么说。”
见鬼的朋友,他只有大刚一个朋友。
林天以为自己装得很成功,傅星河煞有介事地点头,“那他们一定也很喜欢你。”
车子猛地一扭,如同个醉汉一般,在道路上走了个蛇形。林天吓了一跳,“傅医生……”他听见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
他勉强平静下来,傅医生的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他脑中一时想不清楚,傅星河没有做解释,车厢又陷入沉默。
林天把车开进小区,停在傅星河的单元楼下。车载灯光亮起,和窗外蒙眬的路灯交相辉映。
“你不是想知道,师母说你和我情况不一样——是什么不一样吗?”傅星河突然开口道。
“没有我——”林天下意识要否认,傅星河已经抢白道:“我是同性恋。”林天一呆,“因为我喜欢男人,所以她没法给我介绍。”
林天说不出话来了,眼睛怔怔地望着傅星河,车内暖意浓厚的黄色灯光倒映在他眼睛里,好像他下一秒要哭了一般。
“你不要勾引我,”傅星河望进他的双眼,“比如你这样看着我时。”他说完,就打算下车了,结果他准备刚拉开车门,林天就飞快地拉住他的手腕。
“我不歧视同性恋!”他脸颊通红,舌头还有些打结,“不是,我是说,我也是……我也喜欢男人,不是……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你。”
傅星河平静地看着他耀眼的目光,过了好几秒,他突然伸手拍了下林天的头顶,“晚安。”
他拉开车门。
林天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进了电梯间。他伸手关掉车内的灯,熄掉的车厢,让他的喘息声显得那么沉重。
傅医生刚刚说什么了?他肯定是听错了——这太突如其来了,林天把脑袋埋进双手里,他摸到自己脸颊很烫,好似他真的喝了很多酒一样。傅医生是不是喝多了?林天生怕这是假的,这是个玩笑。
但林天知道,傅医生不是会开那种玩笑的人。
他理应狂喜的才对,可是林天只有一股浓浓的不真实感,他非常害怕一切都是他的幻觉,或者他正在做一个梦——他以前又不是没做过类似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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