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报信时就猜到与奚泽有关,还颇是奇怪,紫苏不认识奚泽,只道姑娘叫他族长哥哥,齐进心知只有奚泽,来不及细思他为何还在金陵,急忙穿好衣衫出了门,本可早早便到曹府,打算哪怕耍无赖也要将人带出来,不料走到一半遇见巡防的洛禾。
洛禾掌管宿卫营,平日不会当值,只偶尔去转转,刚巧,就碰到了不务正业的妹夫。
大半夜不睡觉在街上晃悠,能有什么好事,洛禾以为他要去寻花问柳,强行让人将他送回去,结果回去后没转两个街道又碰到了他,洛禾火了,二话不说让将士把他关了起来,以示惩罚,齐进饥寒交迫地在小黑屋等了一夜,好不容易熬到五更,洛禾要回侯府了,他也打起精神准备重新朝曹府进发,可惜道行不济,被洛禾跟踪了一路,在曹府附近遭到严厉逼问,他一个没抗住,就全部交代了。
他就是个老纨绔,离谱之事干的多了,在曹家闹翻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洛禾不同,他不想让侯府牵扯进来,好在洛禾尽管生气,到底理智尚存,没有贸贸然冲进去。
得知自家闺女可能在曹家待了一夜,洛禾整个人都炸了,再思及两个时辰前将士来禀报曹府走水,所幸扑救及时,未有人员伤亡,也没用宿卫营将士帮忙,一时又有些欣慰,没有吃亏就好,可这欣慰被重重气恼愤怒包裹,很是脆弱,尤其是在看到她后,她竟躲在了别的男人后面,而那男人,令他闺女放火烧房子,在豺狼虎豹窝里待了一夜的人……他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毕恭毕敬的。
洛禾端正严肃地走到他们跟前,看到彭长老脸上带了笑意,行以后辈之礼,转向奚泽时,又恢复严肃面容,一板一眼执平辈礼,“先生,多年未见,一切可好?”
奚泽亦回平辈礼,同样的看不到一丝表情,“有劳侯爷挂念,一切都好。”
“前几日听闻先生进京,本该去拜访,无奈始终脱不开身,错过了与先生见面的机会,还以为先生已经离了金陵,不想竟有缘再见,委实令人欣喜,先生当年救治小女之恩,我与夫人一直铭记在心,期待能报答先生,”洛禾感激道。
奚泽神色淡淡,“举手之劳,侯爷无须挂在心上。”
两人对面而谈,言语皆是故交旧情,却是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一致的面无表情,这场面实在怪异。
而洛蓉在奚泽身后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他们说话,似乎感情还挺饱满,这厢正偷着乐,就听到一声“小女性子顽劣,想来给先生添了不少麻烦吧,”赶紧竖起耳朵。
奚泽很轻微地摇了摇头,又像是点头,洛禾并未看明白,却是看到了那颗不安分的小脑袋偷偷探了出来,登时一声喝,“还不出来!”
原是洛蓉未听到奚泽回到,脑袋一挪再挪,不知不觉就露了馅,尽管早就被发现。
听到那声喝,洛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磨磨蹭蹭出去,弱弱唤了声,“爹。”
“你好大胆子!”洛禾面现怒容,朝前走近两步想带她回去,洛蓉以为要挨打了,吓得本能地抱头闭眼,感觉绵绸的面料从额头拂过,身前一暗,缓缓抬起头,高大的紫色背影闯入眼帘。
少阳山,云清观。
宋昂身着青兰八卦道袍,头戴黑色纯阳巾,白眉白须,手拿拂尘,端坐于木案之后,仙风道骨,瑞气腾腾。
他的师父是得道高人,半个月前外出云游,临走时说他已学有所成,应当入世历练,为世人排忧解难,如此方能成就大道,于是他坐在了这里,午时之前,他是太常寺少卿宋昂,午时之后,他是远近闻名的宋道长。
前来请他算命作法的人络绎不绝,他很享受被百姓奉若神明的感觉,看着他们因为自己一句话或欣喜若狂,或痛哭流涕,只觉得自己浑身金光闪闪。
仆从来禀报洛府老夫人和姑娘来了时,他正将一位老伯送出去,老伯连日头疼,听他念了几句咒语便说好了,朝他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狂奔而去。
自打与洛蓉退婚,这半个月来他身心舒畅,少了道枷锁,一心追求得道,再不问红尘俗世,未想她竟来了此处,尽管他伪装了一番,但是相熟之人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来此是遵师父之命,入朝为官是遵父亲之命,哪边都不能违抗,若被人识破,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最重要的是有损自己君子形象,所以肯定是不能见的。
而此刻,洛蓉幽怨地跟在老夫人身后,一脸的生无可恋。
那日从帝师府回来,祖母便将她叫去谈话,内容深刻发人深省,一直进行到深夜,之后每日天不亮就来找她,阻绝了一切她开溜的机会,磨破嘴皮,就为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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