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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不明所以的侍僮阿樟被杨慎行冷眼瞪得像过冬。
阿樟简直被冻得怀疑人生,直到将浑身寒气嗖嗖的七公子送上马车后也没想明白,为何只是收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书房的碗,竟就把这位祖宗气成这样。
点卯过后,沈蔚去找杨慎行请示侍卫队人员重补招募之事,他面上的郁气才略缓了些。
得了杨慎行应允,沈蔚即刻召齐了苗金宝与侍卫队的小队主们,商议侍卫队人员重补与日常武训的事宜。
由于小队主冯舒玄在昨日的甄别中表现出色,今日便被沈蔚委以重任,由他协同苗金宝完成新人招募。
这番议事结束后巳时已过,除了等着官厨午时开餐之外,暂且也无旁的事了。
小队主们各自散去后,苗金宝一脸沉痛地对沈蔚道:“我可能需要告个假。”
“告假去做什么?”沈蔚随口一问。
“大约……需要去……”坐个牢。
沈蔚诧异地抬头:“金宝,你舌头怎么了?”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苗金宝咬牙闭眼,视死如归。
“告假多久?”
“你说,若……受害者差不多是索大人那样大的官,”苗金宝凑到她跟前,问得又心虚又认真,“肇事者会被判牢狱几年?”
沈蔚略一沉吟:“通常要看犯的是什么事吧?不过话说回来,若受害者是索大人,那她大概就直接送肇事者回老家卖鸭蛋。”
苗金宝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喃喃道:“还好不是索大人。”
“既要告假,”沈蔚抬手搭上她的肩,一同走出议事厅,“你总得让我知道,你对韩大人做了什么吧?”
苗金宝像被她烫着似的,一脸惊恐地蹿出丈许才站定,回身指着她抖抖抖:“你、你、你怎会知道?!”
“就是一无所知才问你呀!”被冤枉的沈蔚好笑跟过去,有些好奇昨夜发生了什么。
苗金宝慌张地转身就跑:“你不要再靠过来!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呸呸呸,是什么事也没有的!”
沈蔚一脸“我信你才有鬼了”的促狭,眼疾手快地扯住她手腕:“你若不说,我就不允你告假,嘿嘿嘿。”
“嘿你个大头鬼!”苗金宝跳脚,“大不了我去请杨大人准假!”
“那我就同杨大人说,侍卫队诸事繁忙,没你不行。”沈蔚挑眉笑着偏要闹她。
苗金宝傻眼哀嚎:“还是不是朋友了?”
“若你老实说了,那就还是朋友,”其实沈蔚也没当真想逼问她,就是闲着没事逗她炸毛,觉着还挺有趣,“不然,我去问问韩大人?”
“混蛋沈蔚!信不信我反手就是一拳,打到你头颅爆裂!”苗金宝急得满头大汗,捏了拳头做威胁状。
沈蔚大笑着放开她,假模假样的拍拍胸口:“吓死了吓死了。算了,我不问,但你总得说清楚要告假几日吧?”
见她让步,苗金宝松了一口气,想了又想,最后只得哭丧着脸表示:“我无言以对,算了,还是先不告假了。”
因不知昨夜她究竟对韩瑱做了什么,沈蔚也不敢随意掺和。
正当两人皱着眉面面相觑时,有人来传令说杨慎行让沈蔚过去,苗金宝便闷闷地独自走了。
本就快到饭点,方才又与苗金宝拉拉扯扯闹了半晌,沈蔚此刻是真有些饿。
“坐下说。”杨慎行正低头执笔写着什么,倒也没特意瞧她。
她点头坐下,见手边有一只青瓷茶盏,里头是海棠果甜茶。
“有什么吩咐?”一边说着,就伸手去拿那盏茶。
拿原本在低头书写的杨慎行却像头顶上长了眼似的,左手急急伸过来拦下她。
沈蔚一脸茫然:“不是给我的?”
“客人刚走。”杨慎行搁笔,抬起眼望着她无奈轻笑。
“哦,其实……”沈蔚坐正,有些可惜地偷觑了那盏看起来仍温热的甜茶一眼,笑得很遗憾,“我不是太介意的。”她就是饿了。
再说从前在军中粗糙惯了,有时在野外好不容易得些吃的喝的,也是一众同袍轮流分食,没那许多讲究。
杨慎行眸心微湛,不动声色地笑着将自己手边那盏茶递给她:“那你喝我的吧,我先前没喝。”
沈蔚不疑有他,愉快地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忽有些感慨:“我昨日清退那么多人,该得罪的各路神仙都得罪完了吧?”
“你不必多想,有我在。”
这话让沈蔚心中一怔,赶忙举起茶盏送到唇边:“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不多想不多想。
湛然的目光盯着她浅啜一口,杨慎行才笑道:“我已命人拟好重补侍卫队成员的招募令,你打算用谁来主持招募事宜?”
“金宝主理,冯舒玄协助。”接连几口喝下将近半盏甜茶后,沈蔚才心满意足地呼出满口余香,随手将茶盏搁下。
杨慎行暗暗瞥了那茶盏一眼,唇角笑意更深,心情大好地随口问道:“冯舒玄是谁?”
“哦,是侍卫队的一个小队主,”以杨慎行的位置,不曾注意低阶小武官倒也不奇怪,沈蔚便略作介绍,“昨日他与韩大人对阵虽落败,可表现极好,我还正想着给他点什么东西以示嘉奖呢。”
大约心神太过放松,她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当然,长得也还不错。”
见杨慎行神情蓦地奇怪起来,沈蔚周身一凛,莫名心虚地垂眸不敢再瞧他,假装先前说话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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