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停住了。
祁慕重新打开那张纸,凝着上面的字迹。
好半晌。
他呼出一口气,又把它丢回了书包。
没别的,就是突然想看看,这么无聊的事情她能坚持多久。
***
温粥洗完澡,把脏衣服丢进衣篓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件黑色的外套取出来。
衣服很大,几乎可以遮住她大半个身体。
温粥开始放水,准备把衣服洗了。
许琴兰在外面敲门,“粥粥?还没好吗?”
“喔,就快了。”她手忙脚乱把衣服泡进水盆里,倒上洗衣液,泡沫浮了满盆。
许琴兰听见声音,奇怪地问:“你在洗衣服了?”
“啊……”
她话音刚落,浴室门便被打开了。
许琴兰走进来,看了眼盆子,“你去写作业吧,衣服妈妈来洗。”她说着要去拿盆子。
“不!”温粥连忙压住水盆,有些急切。
许琴兰愣了一下。
温粥稳了稳心神,镇定道:“啊,妈妈,我的意思是不用了。我,我可以自己洗衣服的。”
许琴兰一笑,目光变得柔和。
“粥粥长大了。”她的语气很欣慰。
温粥点点头,“妈妈,快十点了,你先去睡觉吧。”
许琴兰应了声,又叮嘱了她几句,转身出去了。
温粥松了口气。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有点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谎。
手下的衣服因为泡了水而有些重,她拎起来,拧干,又冲洗了两遍,最后找出衣架挂上。
外面灯已经暗了,许琴兰回房睡觉了。
温粥拎着衣服走到阳台上挂好,低低叹出一口气。明天早上还要设闹钟比妈妈早起来收衣服……真是自讨苦吃。
可是她又不能真的像祁慕说的那样把衣服丢了。
温粥想起他那句话——“欠我两次了你”。
脸色登时不大好了。
他会要她怎么还……?
突然就忐忑起来。
祁慕那个人,她摸不透。
温粥在后来想起来,高一的时候似乎隐约听说过年级里的这号人。只是她不大关心这些,听过也就忘了。
按雪未的话来说,不算好学生。
虽然成绩真的……让所有人都仰望。
她之前觉得他很凶,也很冷,中午把她叫出去的时候浑身都带着凛冽的寒气,黑眸深深的,让人不敢直视。
可是傍晚把外套丢给她的时候,又不一样了。整个人透着一种……僵硬又柔和的感觉……
温粥咬住唇,絮絮地想着。
夜风从半开的窗子里溜进来,扬起她的长发。
少女的心事,可以随风飘上天空。
她讶然回头,祁源笑眯眯的脸映入眼帘。
她连忙打了招呼,规规矩矩地站好。
祁源手里端着一杯茶,神情温和,问她怎么在这里,是不是来找哪位老师。也不等温粥回答,又告诉她老师们都去开会了,这会儿不在办公室。
“不是的……那个,老师您能借我下电话吗?雨太大了,我没带伞。”温粥不好意思地说。
祁源“噢”了一声,了然地点头,把手机给她。
温粥忙不迭说了声谢谢,接过手机打开通话界面键入数字。
“嘟……嘟……嘟……”
雨声哗哗,与风声交叠在一起。
“嘟……嘟……嘟……”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小姑娘讪讪地把手机还回来,脸上失落的表情祁源一看就明白。他慢慢喝了口茶,看着眼前滂沱的大雨,煞有介事地叹了一气,“这雨一时半会收不住啊。”
温粥抿住唇,没吱声。
祁源轻轻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什么,划开锁屏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你在哪呢?”
“刚出校门……先回来一趟,到办公室来,我有事。”
“问那么多干什么!叫你回来就回来!我一老头子还能吃了你不成?”
得到那边的回复,祁源满意地放下手机,一抬头看见温粥探究又好奇的眼睛。他笑了笑,对她说:“照例说等我批完作业也能送你,但不巧祁老师今晚有事。咱们正好住隔壁,一会呢,就让祁慕送你。”
……啊?
“祁老师……”温粥愣了。
祁源拍拍她的肩膀,“你给那小子记了那么多天作业,总该拿点回报吧?没事,随便使唤他,祁老师站你这边呢。”
“……”
使唤祁慕?她哪敢啊。温粥扯了扯唇角,笑得很勉强。
祁慕没一会儿就到办公室了,看见她也在时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在听完祁源的话后微微皱了下眉。奈何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祁源噼里啪啦一通堵了回去。祁慕被他噎住,半晌没说话。而后回头看了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女孩一眼,狭长的黑眸闪过一丝什么。
“行,我送。”
声音里没什么情绪,他说完拿起伞便走了。快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侧着头看住还没动作的温粥,唇角勾起细小的弧度,“走啊,同——”
话音蓦地顿住,祁慕脸色微变,硬生生转了个弯,“同学。”
温粥有种直觉,他刚才想说的应该是……同桌。
她和祁慕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祁源在后面高声叮嘱:“小心着点啊!祁慕——你腿长没什么了不起别走那么快!照顾着点温粥,人还是你同桌呢!”
原本自由迈大步的祁慕差点脚底打滑。
真是亲爷爷啊……
祁慕撑了一把很大的黑伞,两个人一起走绰绰有余,他们之间的距离甚至宽敞得还能再容下一个人。然而,在巨大的雨幕里,伞下的世界像是被封闭起来,温粥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
在走过又一个水坑的时候,她的手腕蓦地被一只温热的手扣住,紧接着整个人就被这股力量拽着往旁边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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