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东西。
她倒不是直接索求,就是在你面前反复提,很明白的暗示,以前徐梵看到会去买回来当做惊喜给她,次数多了也招架不住,只能装作听不懂。
两人说是男女朋友,其实离分手不远,徐梵现在觉得他妈说得对,文化层次和个性相差太大的确不适合在一起,起初还新鲜,时间久了矛盾频发。他想分手,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也没想好该怎么提。
直到大二下学期,幼师学院安排路真真他们去幼儿园实习,她的实习地点在本市的小苹果幼儿园,因为长得甜看起来亲和力高,被园长分配去小小班,给班主任老师当助手。
幼儿园是这样的,每个班有一个班主任外加一个配班老师,实习生过去并不会直接让你上课,而是给班主任或者配班老师做助手,助手是做什么呢?就是喂饭、看管午睡、整理玩具、装饰教室、制作教学用具等等,说白了就是让你干活去的。
分到小小班的话,孩子们才两三岁,看起来是可爱的小天使,吃饭的时候经常吃着吃着吐了,稀里糊涂拉了。这个时候实习生就要负责收拾善后,替他换衣服擦嘴擦屁股等等。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小天使又哭又闹吵着要妈妈。
路真真去的第一天,给两个孩子洗了屁股,她当晚哭着给徐梵打电话,不停重复说我上这么多专业课是为什么?我反复练习补考那么多次是为什么?学钢琴学美术学声乐学舞蹈有什么用啊?来幼儿园不就是哄孩子带孩子给他们收拾善后的?
当初她死都不去上卫校,说要当幼师,说的就是不想伺候病患,不想给人端屎端尿,结果出来实习第一天班上就噗噗噗拉了两个,她被小小班的班主任安排去给孩子洗屁股,脱裤子的时候只是露了个嫌弃的表情,事后被拉到旁边狠狠教训了一通。
基本上,被园长分配来带实习生的都是相对比较认真负责的老师。这些老师对班上的孩子温柔和蔼耐心十足,对实习生往往没那么宽容。
再加上很多幼儿园老师看班上的孩子就跟看自己孩子一样,你漫不经心、嫌弃、不负责任、动作粗鲁、态度欠佳……让她看见骂你一顿太正常了。
路真真天天挨骂,她每天都要打电话给徐梵倾诉,她觉得自己受大委屈了,徐梵没感觉啊,因为事情不是他在做,听你说这么多他难有共鸣,反而觉得这不就是幼儿园老师应该做的?不然人家家长干嘛花那么多钱送孩子过去?
开始那几天,徐梵还会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并且安慰她。因为翻来覆去都是抱怨,他听着也腻味也烦,就会找话岔开,有一天实在忍不了,就提了分手。
说是给彼此一个空间,冷静一下。
路真真逼问他是不是看上别人了?跟谁好了?
徐梵一头两个大,忍着烦躁说:“家里给我很大压力,你也给我压力,我还有学业,也很繁重,我想听你说点开心的事,能不能给我一点正能量,不要把我当成垃圾桶?你的抱怨我听够了,不想再听你说小小班的孩子看着乖巧可爱其实烦人得很他们屎尿不知。全国有那么多幼师,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如果你做不了,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一行?既然选择了,为什么不能多用点心?”
徐梵忍耐到极限,一下爆发出来,电话那头,路真真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感觉自己说的太重,他说了句抱歉:“没有第三者插足,也不为其他,我感觉我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远,我们沟通不了,我的世界你进不来,你说那些我没兴趣,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分手吧。”
徐梵说完就挂了,路真真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想到前一个假期回家去的时候她妈还说她今年就二十,姑娘家二十岁就能结婚了,让她把男朋友抓牢一点,找机会把婚事定下来。
杨霞给路真真安排了任务,让她这个学期把毕业证和教师证一起拿了,之后找个好的幼儿园待着,专升本不用跟着听课,只要专业课能跟上就行,文化课借笔记来抄一抄背一背,到时间回校参加考试,考过就发证。
这是工作和学业层面的任务,另一方面当然就是把徐梵给抓牢,最好是先订婚,到岁数就结婚。
结果呢?
她的实习很不顺利,小小班的孩子很烦,他们特能哭闹,每天都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她刚收拾完这个,那边又有人等着。路真真觉得自己已经忍着烦躁很努力在做,带她的班主任还是不喜欢她。
这个班主任同样是S市幼师学院出来的,算是路真真的学姐,对她却很不客气,给她的评价一直不高,还经常同学校那边反馈表示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
都这样了,幼儿园方面还劝带她的班主任忍耐,没人可怜可怜她。
学校那边也联系她,说这个表现不行,让她别抹黑母校。
路真真压力很大,她跟男朋友抱怨,结果被分手。分手之后没克制住情绪,一个爆发,就被带她的老师骂了一个多小时,说再有一次就滚蛋。这个时候,专业课的毕业考试题目也公布下来了,声乐简单一点,舞蹈需要编排和联系,钢琴难度继续加码,至于说美术让完成一幅沥粉画。
每一门都要耗费大量的心力,买工具和材料都要不少钱。她要忙实习,忙毕业考试,忙教师资格考试,感觉一个人劈成两半都做不完那么多事。路真真最终以超差的评价完成了毕业实习,毕业考试只是勉强通过,幼师资格考试卡在专业上了。
专业考试都是一对一的,没有糊弄的余地,过不去就是过不去。
在S大幼师学院读了两年,这两年里她没有任何美好回忆,除了被整,就是挂科以及补考,还有崩溃的实习。
谈了场开头还算甜蜜的校园恋爱,最后惨淡收场,路真真拿着学校发给她的毕业证相当迷茫,舍不得条件优越的徐梵,想挽回他,去S大就撞见他和其他女生有说有笑。心想先找个工作吧,没拿到教师证正规幼儿园根本不聘她。
杨霞刚才听隔壁单元楼去京市旅游的吹嘘说,乔奶奶现在日子过得可好,她孙子多出息,不仅跟农业这块的大牛做项目,还在什么期刊上发表文章。至于说郁夏,她被推荐去参加了好多比赛,又通过了什么考试,进了书法家协会,随便写幅字就能卖好多钱呢。
人家吹完问你们真真呢?
杨霞说跟她男朋友好着呢,不过两个孩子都还小,办喜事还要等几年。
结果一回家,她就接到女儿打来的电话,路真真在电话那头崩溃大哭,说她实习吃了多少苦,带她的老师就是看不惯她想整她,最后打的评价特别低,差点没让她毕业,这就算了,因为幼儿园那边事太多,她还要准备毕业考试,根本没时间复习,教师证没考下来。
本来能拿到证可以边工作边学习,到时间直接参加专升本考试,现在这样哪个正规幼儿园都不要她,怎么办啊?
路真真一通哭诉,杨霞听完天旋地转,扶着墙壁才勉强站住。
路真真还在说,说徐梵要跟她分手。
这下扶着墙壁也站不住了,杨霞直接晕了过去。
她给路真真规划得特别好,每次通电话都反复说,你先通过什么考试,拿什么证,找个什么工作,争取哪年订婚多久结婚婚后几年要孩子……
结果现在最急需的教师证没考到,还得明年再考,考不过后年接着考。至于说感情这块儿,谈了两年,说分手就分手了,以前那些好听的话就跟骗人一样。
杨霞晕了好一会儿,醒转过来之后也顾不得自己,拿起手机给路真真拨过去,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分手?是不是吵架了?为什么要跟徐梵吵架?
路真真一听这话就更委屈,冲她妈嚷嚷说:“我在幼儿园里受那么多罪,不能同他抱怨两声?我给他打电话,想让他说点好听的安慰我,他说我冲他倾泻负能量,一看到我打电话过去就心烦,听我说那些烦上加烦,说他不想听了。”
“谁家男朋友像他这样?只想听甜言蜜语,女朋友吃苦受罪他就不心疼!!!”
“妈你还说我的不是,你知道我管着那些小小班的孩子多苦?”
杨霞很想心疼她,她更气女儿不争气,拿着好牌回回都能打得稀烂:“我当初劝你读卫校,你死活要读学前教育,说带孩子容易照顾病患恶心,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路是你自己选的。还有,你男朋友出身好,他爸是干部,他家里有车有房有存款,你俩谈恋爱他高你低,你不想法子笼络住他还跟他吵,他又不是非你不可凭什么无条件迁就你?你怎么就那么能呢?你要气死我啊!”
“教师资格没考到明年再考,你想想办法把小徐哄回来,这个对象错过了上哪儿去找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