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从灿烂。
这也是周凡最后一次见到罗洋。
一年后,李凡的母亲生了一个女孩,周凡忙于研究的项目,并没有回来,一直等到圣诞节的时候,才抽空回来了一趟。这一年中,很奇特的,罗洋只在一开始打过电话和发过短信给周凡,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周凡没有注意这些异常,他太忙碌了,没有空关注这些。
小妹妹才四个多月,只会咿咿呀呀,不会交流,再加上周凡对小孩毫无兴趣,敷衍地抱了抱就放下了。然后他打电话给银行预约,想将带回来的部分奖金换成人民币,他在学校期间,和别系的一个同学开发了一个医疗咨询相关的app,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得到了一些天使投资,现在已经开始少许盈利。他准备留点钱给李凡母亲。
“对了,凡凡,你的那个同学,罗洋,你知道吗?”李凡母亲神色有些异样。
“罗洋,怎么了?”周凡问道。
“听说好像是自杀了,我也不太确定,是听你们高中班主任说的,有天他来买鸡蛋饼的时候,我们聊了两句。我记得你和他关系还挺好的……”李凡母亲还说了什么,周凡没有太听清。
自杀?他觉得像罗洋那样丝毫不考虑未来,开开心心度日的人怎么会自杀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周凡觉得一定要确认一下。他拨通了宋黎的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对面一片嘈杂,显然是在公共场所。
“宋姐,我是李凡,我想问问罗洋的事情。”
对面的宋黎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嘈杂声消失了,对方应该是到了比较安静的地方。
“我表弟,罗洋,已经死了。自杀的。”宋黎的声音非常冷静,像是在叙述不相干的人的事情。
“罗洋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那次车祸,”宋黎的声音变得飘忽,“他因为输血感染了固血症。”
固血症……周凡先前研究过的那个项目就和固血症有关,这种病毒残忍顽固,无懈可击。更主要的是这种病毒带来的心理伤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枯萎,心理压力会非常大。
固血病毒是来源于亚马逊雨林特产的一种血树,树的汁液可以止血,当地人曾经用这种树液进行止血,但是不知为何,这种树的汁液突然变异,而后用树的汁液止血的人,都染上了固血症。这种病症成因复杂,会逐渐让身体的血液凝固,纤维化木质化,最终整个人会变成一株枯木。
并且这种病症具有相当强的传染性,通过血液和体~液可以进行传播,固血症初期的人症状并不明显,血液也并不凝固,所以很难查出来,一旦确诊,几乎就是只能等死。
目前并没有有效的疗法可以治愈这种疾病,只有一些副作用非常大的药物可以缓解血液凝固的速度,但是对身体不好。而且由于其传染性,罹患此病症的患者会被恐惧的正常人群歧视,一旦被周围人得知患了这种疾病,那么基本就不可能再有正常的社交生活。
“找到捐血的人了吗?”
“没有,对方用了假的身份信息,应该是想要恶意传播这种疾病。”宋黎答道。
周凡没有再问下去,他挂断了电话。
“米沙,罗洋死了,为什么你没告诉我?”
【罗洋并非核心人物,他的死亡不会影响宿主的人生。】
米沙的回答狡猾而直接。
周凡沉默了片刻,觉得米沙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罗洋这个人只是他作为朋友游戏中的一个环节而已,并不具备特别的意义。他在原本李凡的人生也只是少少地参与了一点而已。
他不再过问罗洋的事情,将出国需要的一些材料准备了之后,他回到临港继续他的学业。再过不久周凡就要毕业了,他目前已经收到了三所最好大学医科的研究生offer。出色的实践履历,以及过硬的推荐人,让他的申请书无懈可击。
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周凡并没有听从指导老师建议的最好的那所学校,反而选择了第二的那一所。那里有世界知名的固血症研究中心实验室。
这种病症已经流传得越来越广,却没有任何可以遏制的方法,目前全球各国正在使用的综合疗法就是由该大学附属的固血症研究中心实验室研究并推广的。
国外的学习生涯和在临港并无太大的区别,原本在临港,许多授课就是以英文进行的,因此几乎可以无缝衔接两边的教学内容。对于学习,周凡可以算是如鱼得水,顺畅无比。唯一阻碍他的,就是在国外遭受到的极其微妙的种族歧视。
种族歧视在任何时候都是存在的,周凡的那个时代也有,但大部分时候只是针对个人能力。而在学校则不一样,只是因为肤色,就会遭到对方毫无理由地歧视甚至是敌视。大部分自诩高等学历的人并不会说出来,但流露出的丝丝恶意还是会被周凡捕捉到。
研究生的第二年,周凡就开始申请进入学校的固血症研究中心实验室进行实习。然而他的实习申请屡屡被打回,明明成绩比他差,履历也漏洞百出的白人学生却可以上位。周凡知道里面有蹊跷,却一时无法了解,直到同乡会的一个华人学长悄悄地告知他原由。
“李凡,你有递交固血症实验室的实习申请吧?不会通过的,别报希望了,那里已经五年没有华人学生可以去实习了。”学长有些醉醺醺地说道。
“为什么?”周凡扶住学长问道。
“实习的申请不会直接被教授看到,而是要经过他助理的筛选,他那个助理可是有名的歧视华人,有华人学生和他说话,他从来都是不理的。”学长双眼迷蒙,摇摇头,“你放弃吧。”
“我的字典里可没有放弃这两个字。”周凡继续扶住学长的胳膊,把他送回宿舍,在学长的宿舍拿了把伞还有塑胶手套。周凡记得在回去的路上,有一处建筑工地,他顺手捡到了一根钢筋条。
三天后,他跟着巡逻的校警,在死角处,利落地从背后袭击得手,得到了校警的佩枪。随后在角落西门等待着,天空中冒着细雨,他撑开伞,雨丝斜斜地扫在他的脸上,痒痒的。
教授的助理是个烟瘾很大的白人男子,每天大约这个时候会出来买烟。熟悉的人影过来了,周凡一路尾随,透过伞布,击杀了助理。他从容不迫地将枪和伞直接收入了绝对领域,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存在这里两样东西了。
校警被袭,助理被杀的案件在学校传得纷纷扬扬,到处戒备,案子却迟迟未破,FBI介入也仍然毫无头绪,拖了好几个月后成为了悬案。
而此时周凡的实习申请已经顺利地通过了。一个月后,周凡进入固血症研究中心实验室进行实习。一年后他成为卢森教授的首席助理,正是一年前被他杀死的助理的位置。所有实习生的申请,都必须从他手上通过。
三年后,卢森教授联合周凡一起研究出固血症的终极治愈措施,只是需要的材料过于昂贵,无法实现大规模推广,但这种进步已经在全世界引起极大的反响。卢森教授年老体衰,最终倒在了实验室,接下来的研究计划全部由周凡主导。最终在当年底,研究出了更为廉价可以推广的替代品。
这次的研究成果震惊了世界,周凡因此和卢森教授一起获得了当年度的诺氏医学奖,周凡成为第一位获得诺氏科学奖项的华人科学家。
在第一批自愿试验者全部治愈之后,有一个让周凡意想不到的人通过别的途径联系了他。
对周凡多有照顾的学长亲自打电话给他,让他帮忙治疗这位恩人那可怜的饱受固血症病痛折磨多年的弟弟。周凡表示需要先看看对方的病情,才能确认能不能治愈。
尽管时隔多年,周凡还是一样就认出了齐岭。旁边那位高大俊美但略显忧郁的男人应该就是他的哥哥齐峻。学长将两人介绍给了周凡后就走了。
齐岭貌似没有认出周凡,只是一个劲地在鼻子里哼哼,用鼻孔看人,一脸暴戾乖张的模样。他的脚踝位置已经几乎完全没有血液,全部纤维化,不能行走。
“李教授,我弟弟的情况……”齐峻一脸忧愁,眉头紧锁。
“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用基础药物肯定不起作用,只有下狠药了,但是可能会有严重的副作用。”周凡观察过后得出结论,“总之先拍一下X光片看一下内部情况。”
“不会又是什么骗钱的庸医吧,让我喝那种哭死人的药,我才不要。哥,你别又被人骗了,这人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治这种病。”齐岭脸上的神情和高中时候一模一样。
周凡靠近了起来,轻轻抚摸他已经纤维化的脚踝,在他耳边说道,“什么都不知道,还真是幸福呢。”
“你说什么?”齐岭恶狠狠地瞪着周凡。
“李教授,对不起,我弟弟只是因为生病久了,很久没有和人接触,才会有些暴躁,非常抱歉。”齐峻马上欠身行礼,向周凡道歉。
“没事,齐先生你先带你弟弟去做检查吧,到时候把拍的片子还有检查结果给我看一下。”周凡将他们打发走了。
想不到齐岭竟然得了固血症,和罗洋一样的病症。周凡心里有些挂念,于是让监视器一直监视着齐岭。
齐岭和他的哥哥齐峻在实验室的门口争执起来。
“齐岭,你不要再胡闹了,为了你的病,我到处求人,好不容易才得到和李教授见面诊治的机会,你竟然口出恶言。”齐峻一脸疲惫,几乎吼了出来,“你能不能消停点!”
“哥,你嫌弃我了是不是!你一定早就想把我扔掉了!你嫌我恶心,嫌我脏!那时候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被那些畜生弄死了算了!”齐岭也对着他哥哥吼了起来。
“你明知道我不会这样想的!齐岭,李教授是今年诺氏奖的获得者,获奖就是因为研究出了固血症的终极治疗方案,待会检查结果出来之后,你不能对李教授那种态度了,”齐峻一脸的哀痛,“那时候,就不该让你胡闹,你知道吗,你献的血害死了我一个世交的儿子,我到现在都不敢碰到他家人。”
“什么世交,老罗的儿子,罗洋那个怂货?反正他就只会跑步和睡觉,死了又怎么样?我都这样了,死个把人算什么!难道就只有我这么倒霉,其他人不能倒霉吗?我还要去献血!”齐岭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
最终吵吵嚷嚷的两人被实验室的安保人员请了出去。
献血?周凡的眼底浮起一片阴霾。
下午,齐峻带着齐岭前来就医,周凡按照正常的步骤给他开了药,并不是强烈抑制病毒的狠药,只是一些常规的抑制剂。齐峻感恩戴德带着药走了,周凡留了联系方式给他,嘱咐他如果有异常马上和自己联系。
转头,他就通过各种渠道联系上了齐岭的堂兄,性格暴戾和齐岭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一个男人。齐峻和齐岭的父亲已经死了,如果这两人再出了什么意外,那么继承权就会落到这位堂兄身上。
“我去把齐峻干掉,条件是,把齐岭交给我。”
这个贪婪的男人马上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这个条件,齐岭这种有传染病的人,在他研究就跟垃圾没什么分别,却还有着继承权,简直是讽刺。
齐岭的病症没过几天就出现了反复和加剧的反应,周凡说服齐峻将他弟弟留在研究中心。齐岭却不肯,一个劲地哭求他哥哥。
地球另一边的齐家堂兄则按照周凡的指示开始动手脚,齐峻的生意出了幺蛾子,自然被迫回国,齐岭被留在了研究中心,稳定他的疾病。在归途中,齐峻的私人飞机遇到了强气流,坠毁了,机中六人无人生还。
被药物催化,身体迅速纤维化的齐岭只能永远的留在了研究中心。周凡并没有杀他,因为在他看来,杀了齐岭反而是让他解脱。没多久,齐岭身体的纤维化就到了脖颈的位置。他就只剩下一个头可以动而已。悲惨,惊恐种种情绪在他脸上浮现。
“你好像不记得我了,齐岭,”周凡微笑道,“我可是记得很清楚。”
“你、是谁?”齐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是李凡,就是高中时候经常被你欺负的那个胖子。”周凡伸手摸了摸齐岭的头发,他的头发已经有些干枯发黄,他已经无法吃下任何食物了。
“是你!你想要报复我吗?”齐岭的眼神变得凶狠。
“真是搞不清楚状况,报复,早就已经实行过了,你忘了吗?”周凡平静地说道。
齐岭的脸上闪过震惊,愠怒,而后则是狂暴地怒吼,“是你!幕后黑手是你!我哥呢!我要我哥!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他杀了你!杀了你全家!!我要把你挫骨扬灰!我要在你面前把你家人全都杀了!”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周凡看了看手表,“你哥应该已经死了。”
“什么?!”齐岭的表情变得呆滞,“你说我哥死了……怎么可能,我哥怎么可能会死……你骗我!你骗我!!”
周凡将齐岭的怒吼声抛在了身后,再过两天,他应该连话也无法说了。
五天后,完全纤维化的齐岭,成为了一株枯木状的物体。周凡直接让人焚烧成灰,放在了一个罐子里。他搭乘了最早的班机回国。
宋黎接到的他的电话前来接机。
“好久不见,大科学家。”宋黎眼神中的犀利已经淡了许多,她现在已经是孩子妈妈了。
“你看上去过得还不错,罗洋的爸爸妈妈怎么样?”
“他们……离婚了。”宋黎表情怅然,“然后罗洋的父亲去年死了。”
“走吧,我们去扫墓,今天是他的生日吧。我要送他一个礼物。”周凡拎着一个精美的袋子,跟着宋黎上车。
“什么礼物?”宋黎看向他手里的袋子。
“骨灰,”周凡淡定地答道,“当年把固血症传染给他的那个人的。”
宋黎惊讶地张着嘴半天都合不上。
站在罗洋的墓前,阳光有些刺眼,周凡脑中回想着和他一起度过的时光,好像也算不上多开心,只是平凡日常的过去而已。那些非常普通的日子,现在想起来,却熠熠生辉,连回忆都在发光。周凡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不存在了,所以自动美化吗。
耳边的长发被风吹乱,宋黎拂去发丝,轻声开口道:“高考之后的那个暑假,罗洋动用家里势力弄死了一个学生,差点没被他爸打死,你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吗?”
墓地空寂,除了时不时传来的鸟鸣虫吟,其余的声音都似乎都在沉睡。
“……我知道。”
沉默许久后,周凡闭上眼睛,感受这片空寂。
【周凡,本世界完成进度已达百分之百,完成度九十九,是否离开本次逆袭世界?】
米沙冷静的声音传了出来。
“离开。”周凡没有留恋,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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