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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芝缨看看矮几上那一碟碟精致而香气扑鼻的茶点,心里微微冷笑。
一切都和前世一样。
下药的人她心里有数,只是这次,不能再让那人得逞了。
随意拈了几块点心来到水房,统统扔进净桶,又倒空了茶杯。接下来,她回到床边躺下,做出不经意间昏睡过去的样子。
谢芝缨闭着眼睛,两只耳朵却机敏地聆听门外的动静。她料想这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很快就会有人过来照管。
果不其然,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门口传来交谈声。
“翠珊,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姑爷那边怎样?”是红玉在问。
翠珊回答得很顺溜:“唉,人太多了,偏偏我又临时让夫人叫去使唤,把我急的,生怕你和姑娘埋怨。”
红玉笑道:“谁敢埋怨你啊,你是姑娘眼前第一得意人儿,我这打小伺候姑娘的都让你这个外路货后来居上了。”
翠珊是谢将军某次返京时带回府的,说偶然间收留了一个孤女,见她年幼伶俐,不如留着伺候女儿,谢芝缨的母亲便也应允了,翠珊这个名字还是谢芝缨给起的。后来翠珊果然把谢芝缨服侍得十分周到,很快提了一等丫头,陪嫁时也一并跟了过来。
红玉如此打趣,翠珊只含糊地应了一声,紧接着就问:“姑娘呢,我叫人送了茶点来,姑娘可用了吗?”
红玉点头:“送进去了。我就说前边儿还想着送吃食过来,原来是你张罗的,我还以为是夫人或者姑爷。”
翠珊咯咯笑了:“才来这府里头一天呢。自家主子,咱们不关心谁关心。”
两个丫头在外面说笑,谢芝缨躺在床上听着,不时冷笑。
果然是翠珊,好心机。
借用红玉的手送下了药的茶点进来,事后就算她回想起来犯疑惑,也只会怀疑到红玉头上。
前世的她确实因此而把红玉当做小人。可她苦于没有证据,也没有策略性地盘问过红玉。但对于红玉的偏见如同一把疯长的野草在她心里根植、肆虐,最终,她在红玉罹难的时候没有挺身维护,眼睁睁看着红玉被人陷害、践踏,最终丧命,她也失去了一个最衷心的奴婢。
谢芝缨握紧了拳头。这次,她绝不能再让红玉陷入那个泥潭。
翠珊和红玉又说了几句,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失口叫道:“哎呀,看我这记性,有样东西忘记准备了!”
“什么东西?”
翠珊凑近红玉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红玉倒抽一口气。
“你、你......这个你也能忘!”她跺脚,“元帕带这么重要的东西......”
元帕带是一方长长的白绫,铺在喜床上,等新婚夫妻行了周公之礼,次日是要拿去呈给婆婆看的,以证明出嫁女子贞洁。天渊习俗,此物由女家准备,富贵门第嫁女儿,用的更是轻容纱等上好的料子,贴身伺候的丫头铺喜床,第一要务便是备好元帕带。翠珊身为谢芝缨身边最能干的大丫头,竟把这事给忘了。
“嘘---”翠珊急忙道,“小点儿声,莫让别人听见了。”
边说边四周张望,手忙脚乱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让姑娘知道了还不得气死!我、我真该死......”
平时聪明麻利的人在关键时刻疏忽大意,不但悔恨不迭,还方寸大乱,只会一个劲地埋怨自己。翠珊将这种心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红玉虽也恼怒,还是恨声安慰:“行了行了,你慌张有什么用,还不赶紧补救。趁着姑爷没来,快想想把它放哪里了,找到后悄悄儿的拿过来铺上不就完了,横竖姑娘也不会打你。”
翠珊沉思片刻,一拍脑袋:“我记起来了,就放在那只最小的紫檀箱子里,在最上面铺着。我本来是想着入府之后把它抽出来的,谁知一进来才知道原来这候府规矩多成这样,后头七七八八那么多事儿,竟忘了去取,唉!”
悔恨地说完,又乞求红玉:“红玉姐,箱子钥匙给你,你帮我去拿行不行?容我先去跟姑娘认个错儿,不然明早的打赏就没我的份了......”
红玉啐了一口:“你这蹄子,什么时候都惦记着打赏!”虽然这样说着,已经挪动脚步,准备去往放置谢芝缨嫁妆的库房走了。
“好姐姐,你对我最好了!”翠珊笑眯眯地说,一直看着红玉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伸手去推喜房的门。
门开了,如她所料,那个她百般憎恨的女人已然中招,半卧在床,沉沉入睡,好像掉落陷阱的小兽一般,等待着狩猎者残酷的屠戮。
翠珊快意地冷笑了一声,脸上所有的活泼娇憨都被阴冷刻毒所取代。
她走到床前,搬起谢芝缨的双腿放平到喜床上,又小心地脱去脚上穿的大红绣鞋。接着,她开始去解谢芝缨身上的喜服。
翠珊专门服侍谢芝缨穿衣梳妆,给主子脱衣服更是熟门熟路。谁知此番解脱喜服遇到点麻烦。
喜服设计得极其华丽,可是领口的盘扣过于纷繁复杂,扣子多,扣得又紧,解起来相当费力。当时给谢芝缨穿喜服的时候还是她和红玉两人一起伺候的。
翠珊解得手酸,不禁火大地俯下头来,眼睛几乎要贴到谢芝缨的脖子,双手用力,想把最靠上面的一颗布扣解开。
一直无知无觉地躺着的谢芝缨,在翠珊垂头的时候眼睛张开了一条缝。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动作,一个小巧的机关悄悄对准目标。
几不可闻的“喀嚓”声之后,翠珊软软地倒在了谢芝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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