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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薨逝, 丧礼本就繁琐浩大, 延绵数日。皇帝百里浩哀恸之下又有谕批,陈贵妃曾救过朕性命,当以皇后丧礼行之。
发引这日,京城哀乐震天,素色遍野。祭毕几筳,帝后率宗室全体及百官命妇亲往皇陵,目送陈贵妃安厝皇堂。
时值冬月, 偏偏又飘起鹅毛大雪, 漫天素白,更是给葬礼增添了悲凉萧索的气氛。
谢芝缨身穿厚重的命妇丧服, 双手捧着腹部, 小心翼翼地跟在太子妃身边。雪花飘得很急, 地上已积起来薄薄一层, 路面开始打滑,而眼下帝后乘辇, 他们这些宗室成员则要徒步走一段路。
“弟妹小心,”谢芝缨忽地一个趔趄,太子妃连忙扶住她,“再坚持一会儿, 等出了朝阳门就可以上马车。”
“知道了,谢谢大嫂。”
太子妃扫一眼她微微凸起的小腹, 又看看前方缓缓移动的御林军与仪仗队, 叹了口气。
“唉, 也就苦了你了。”太子妃小声说,“可惜六弟也不在,不能帮你请示母后......”
“殿下在我也不能不来,”谢芝缨挽住了太子妃的手臂,“父皇那般悲痛,祖制又如此,岂能因为我而破例。今儿不能来的也就三嫂她们了。”
陈贵妃病逝当晚,逸王妃和奚珮晴的病情徒然加重,据说已经连汤药都灌不下去了。
提到逸王府,谢芝缨有些心悸。
逸王从南方回来了。他是和分散在各地的诸亲王一起应诏而回,特地为贵妃送葬的。此前,一直忙于皇帝分派的修筑堤坝之事。
在宫里,几筳殿献祭的时候,谢芝缨与逸王有过短暂的会晤。她觉得逸王的样子有些怪。
双眼布满了血丝,嗓音也是低沉又嘶哑,叫人感觉他整晚痛哭过。但是,在谢芝缨看来,他的神情实在是冰冷,亲生母亲暴病去世的打击,在逸王脸上体现不出多少,冰刀一般的眼神,倒有点……痛恨的味道。
她对他行礼,轻轻说着“三哥,节哀”的时候,他也是礼貌回答的。他看着她,眼神里却已没了憎恶。自从驿馆那晚她逼着他答应放过百里昭,后来再见面,他扫过她的目光就带着这种敌意了,而现在,真的没有。
没有暖意,也没有敌意,就像看着个陌生人一般。
难道是她太敏感吗?他的南方之行,发生了什么不成。
那天,逸王世子百里衡也被带了过去,七岁的孩子哭得满脸泪水,一抽一抽的,和逸王相比,百里衡才更像陈贵妃的后代。
只是百里衡的脸色也不好看,小脸蜡黄蜡黄的,不时地咳嗽。他给谢芝缨行礼的时候,逸王还温和地提醒,六弟妹,这孩子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也病了,弟妹怀着身子,还是离他远一点。
谢芝缨当时吓了一跳,也吃了一惊。小世子是被逸王妃过了病气吗?这该是多可怕的病啊。此外,逸王能说出那么有人味儿的体贴话来,真是不像他。
北风刮紧了,谢芝缨把领口拢紧。她现在是多么想念因为战事不能回京的百里昭。逸王回来了,那么,百里昭那边怎样?
她还牵挂着谢玄北。两个多月了,边疆只传过一次捷报,后来就杳无音讯。根据她读过的史料,东闵人身材矮小,却凶猛奸诈,狠毒冷酷,又处在巫蛊盛行的地方。四叔虽骁勇善战,但那些人若是使出什么毒虫毒粉的下流招数,四叔的军队能对抗吗……
出了朝阳门,帝后车辇在御林军的护卫下继续行进,宗室队伍停了下来。诸王、皇子上马,其女眷则依次坐入自家马车。谢芝缨与太子妃分开了,在宫人的搀扶下,登上了睿王府的马车。
红玉和朵朵都没来。为贵妃送灵,是不能带侍女的。车里却有一位嬷嬷陪伴谢芝缨,姓孙,是个手脚麻利又和蔼的四十多岁妇人。孙嬷嬷告诉谢芝缨,她来自流华宫。
“……惠妃娘娘念叨个不停,要老奴好好儿服侍睿王妃娘娘,娘娘且放宽心。”孙嬷嬷笑容可掬,一路上话不少。
“原来嬷嬷是王爷母妃的人,以前我去流华宫,怎么没见过您。”
孙嬷嬷谦和地笑:“老奴之前一直都没那福分在惠妃娘娘近前服侍。恰好最近娘娘身边走了个人,腾出个空缺,倒便宜了老奴。”
贴身服侍穆惠妃的一个大宫女出嫁了,虽然谢芝缨没有去宫里,太子妃来看她的时候也提过。不过这位孙嬷嬷的经历,太子妃就没再说了。
珠子安详地贴在胸口,毫无异样。谢芝缨舒了口气,这个老嬷嬷应该没有问题吧。
珠子那天给出的预示吓到了她,但仔细回想,疑点很多,难道它又被人干扰不成……那些人是谁,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孙嬷嬷笑眯眯地看着谢芝缨的肚子,说起了很多孕期、分娩及坐褥期的注意事项,激起谢芝缨的注意,和她聊得愈发投机。
“敢问王妃娘娘,乳嬷嬷可找好了吗?”
“啊,才三个多月呢,还没开始找。”
谢芝缨说到这里有些难过。怀孕一个月就和百里昭劳燕分飞,每天记挂的都是前线战事,压根没考虑过这些。内心深处,她没觉得两人会分开多久。
这才体会到母亲盼父亲归来的那种心情,这场战事不会拖个几年吧?无论如何,希望百里昭和四叔都平安。
孙嬷嬷还在絮絮叨叨。
“乳母一定要找好,至少两三人。不过,依老奴看呀,娘娘生产完,最好也自己哺乳一阵子。一来这样孩子和娘娘最亲近,也更好带;二来呢,对娘娘的身子恢复也是有好处的。娘娘自管喂,别怕人家笑话,老奴在宫里这么多年了,也伺候过不少娘娘,这都是老奴看下来得出的结论……”
谢芝缨觉得很惊奇。她小的时候并没在谢夫人身边,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
“那依嬷嬷看,”谢芝缨红着脸问,“我要哺喂多久呢?”
孙嬷嬷还没有回答,队伍突然乱了起来,前方传来嘈杂的喊杀与马嘶声,隐隐听到有人用撕破喉咙的声音高喊:“皇上遇刺!”
谢芝缨一惊,果然出事了,刺杀的是皇上!
待要探身张望,孙嬷嬷抢先一步,掀起车帘朝外看,转回身的时候扶了她一把。
谢芝缨觉得手腕传来轻微的刺痛。麻木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她连说话都不能,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孙嬷嬷。
“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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