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包含了各式各样的回忆,其中也有真昼极度不愿回想的事,由于脑海里的记忆一次涌出,让真昼的精神几近崩溃。
“哦?这家伙还真是拼命啊。”
雅人颇感意外地说道。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以前有人曾经发疯,也有人放弃自我,将内心封闭起来。因此,雅人可以藉机灌输思想,让对方受他支配,不过,真昼却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依然保有自我意识。
“会长,她……”
绫香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雅人点了点头,发出赞叹之声。
“很有趣,如果能让精神力这么强韧的人成为我的部下,不知道能将力量发挥到什么程度上
雅人感叹地说完以后,真昼全身汗水淋漓地发出了嘶哑的叫声。
“我明明那么相信你们……那么相信你们!原来你也一样!对那些没有抵抗能力,个性温柔的人痛下杀手,你和那些以血腥手段夺取他人土地为乐的人,根本没什么两样……”
话说到一半,真昼突然停了下来。
仿佛开启了一扇不能碰触,却又自己去碰触的门扉似的,悔恨的意念袭上心头。
“怎么会这样……我……”
在真昼如同溃堤般狂泄而出的记忆之中,也包含了不知何时被储存在脑海深处,历代先祖们所拥有的记忆。
寄生在大脑的妖虫,将那些记忆的片段,接连地传送到雅人那里。
“这样啊……果然是这样没错,先前是从家族调查的结果去类推,现在完全可以确信了。”
雅人不断地发出狂笑,彷佛在夸耀自己的胜利成果。
“织部,你不是人类,你是被人类击败、征服的低等原生生物……应该把你称之为妖怪才对。”
雅人昂然地转过身去,语带感叹地说。
真昼忍受着头痛欲裂的激烈疼痛,拼了命地打算出口反驳。
“不是!我……我是……”
——我是谁?我是织部真昼,土之召唤使,然后,然后……
回想不起来,而且不愿去回想。然后,那些不是真昼自身的记忆,而是遥远的,不知名先祖们的尘封记忆,被雅人强行开启了。
究竟为了什么?是为了要存活下来,为了不遭受与自己族群外貌迥异的人类国家的迫害生存下来。
内心的纠葛带来了肉体的痛苦,虽然肉体承受着撕裂般的痛苦,但真昼仅剩的潜意识仍持续与企图开启记忆封印的妖物奋战。
“这样下去不行!如果她消除自己的意识,就无法支配她了。”
雅人焦急得脱口说道。
此时,真昼的意识束缚稍微缓和下来,她甩开了绫香豁尽全力抓住自己的手臂,忍受头盖骨里受到猛击似的剧烈疼痛,带着哭声呐喊起来。
“我终于明白了!就跟夏伊娜小姐讲的一样,你不是人!”
“那张嘴还很厉害嘛!我就让你闭嘴!”
雅人挥舞了手臂,就在此时,真昼的右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曳过去,真昼慌张地转过身去,发现树里出现在自己眼前。
“树里……”
霎时,真昼的心头浮现了树里爽朗的笑容。
然而,眼前的树里,肌肤瞬间被火焰的高温融化,黄色的皮下脂肪也开始沸腾起来,总是闪耀着光芒的瞳孔,膨胀之后变得白浊,起了淡淡的白烟之后燃烧了起来。
那是遭尸虫入侵的树里临死前的模样。
真昼看得全身僵硬起来,树里以被阴火熔解的手指触摸了她的脸颊,树里的舌头滴下黏稠的汁液,她用模糊的声音呼唤着真昼。
“好烫哦……为什么真昼还活着……明明应该要一起的才对啊,为什么……”
真昼发出尖锐的惊叫声,用力地甩掉树里的手臂。
原本就脆弱不堪的手臂被甩断了,腐败的体液随着喷溅出来,真昼别过脸逃走,前方竟然又出现一堵巨大的墙壁。
真昼感觉瘴气正朝着她逼近,而且她感受到一股物理性的压力,不过,她的脚不听自己的使唤,让身体撞向了那堵巨墙。
撞到那堵墙的触感,让真昼毛骨悚然,冲鼻而来的异臭是腐败肉块的气味,不断滴下的腐败汁液沾住了她的头发,墙壁表面上伸出数只手臂将她拖了过去。
黏稠牵丝的液体,泼溅在真昼身上,只见许多如肉瘤般的物体,快速在墙上移动,同时响起了阵阵充满怨恨的人声。
“还活着”、“是真昼”、“是织部真昼”、“明明大家都被烧死了”、“她居然还活着”、“我也”、“人家也”、“想活着啊”、“还有好多事想做”、“为什么啊”——哀伤怨怼的人声,传人真昼耳里,让她感到惊吓不已,当真昼察觉到那些是被火焰吞噬的同学与老师的声音时,她清楚地知道巨墙的真面目了。
那是一堵由人类肌肉、内脏及脑神经结合而成的腐肉障壁,暗红色、红色、黄色的是不断移动且腐败的脂肪组织。更骇人的是,每当腐肉组织移动时,缝细间总会渗出腐烂的汁液,而且上头有无数的蛆虫正蠕动着。
持续刺激着真昼耳膜的哀怨声音,是从腐肉障壁表面突出的无数头颅发出的。
那些几乎都是好友的脸孔。当真昼发现,那颗位于墙壁中央最突出位置,并露出了非难神情,以混浊眼珠瞪着自己头颅的竟然是树里时,她精神崩溃了。
真昼双眼翻白,体力消耗殆尽,这个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少女不愿被发现的深层记忆,完全被挖掘出来了。
解读起这些记忆的雅人露出了阴险奸邪的冷笑。
距离天亮不到一小时,然而,真昼人却还没回到旅馆。
夏伊娜叹了口气,把脸转向了弘树。
“总之,先将王权之剑弄到手才是最重要的,真昼就交给夕间,我们还是先去找王权之剑比较好。”
“夏伊娜小姐,我才不那么做,真昼……很有可能落到‘拂晓指环’的手中,怎么能放下她不管。”
弘树立刻说道,这是数个小时以来不断重复的对话。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夏伊娜显得左右为难,她抱着双膝咬起了右手的指甲。
归纳了旅馆女老板与夕间说的话以后,王权之剑在现代极有可能已经不存在了。不过,弄碎了王权之剑的人,却预言未来的子孙有需要时,它会再度出现,既然如此,即使在现代,也还有取得王权之剑的方式。
“我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敌人是召唤使,不知道他们会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
停顿了一会之后,夏伊娜望着弘树说道,不过,弘树依然不为所动,只噘起了嘴,以挑战似的眼神望着夏伊娜。
夕间得知真昼失踪的消息以后,随即飞身离去,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两人陷入不知所措的状态,时间就这样白白地消逝。
“唉!真是的!再这么耗下去,事情根本没办法解决,弘树,我们出发吧!”
过了几分钟之后,夏伊娜站起身来这么说。
“我不是说过了,如果不先找到真昼,我没那个心情去古城遗迹啦。”
弘树大声嚷嚷之后,夏伊娜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
弘树刹时眼冒金星,他强忍着眼前的眩晕,站稳之后,斥声厉色地喊道。
“干什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