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自己学业如何,所以瞒着家人悄悄去应试,不想侥幸得了第一,倒让家人跟着受惊。”
报子恭维的揖手回礼:“怪道来报喜没人相信,周少爷太谦虚了连试五场第一,咱们樊县多少年没有过的事儿。”
说完站起来,讨好的笑着走近几步:“给您透个信儿,咱们程县令准备了十两银子的赏赐,就快到了,咱们都盼着周少爷,府试、院试夺魁,连中小三元,给咱樊县长脸呐。”
周清贞还未说话,门外走进周怀婴冷着脸装模作样的教训:“不过一个县案首,到猖狂了你,切不可忘记‘谦逊’二字。”
周清贞垂下眼揖手:“父亲教训的是。”
黄氏看话头不太好,笑了说:“前院备了些薄酒,几位辛苦请多少用些。”
周海田连忙伸手相邀:“诸位大哥辛苦,随小弟去喝两杯。”
刚才疑惑的报子,脸上又有了喜色,高高兴兴的去了。心里想着,瞧瞧不愧是大户人家,看人家这家教就是不一样。
屋里没有外人,周清贞撩袍双膝跪在老夫人面前:“清贞愚钝,深恐学业粗陋才私下去应试,以免落第让长辈失望,没想侥幸得中案首,让祖母受惊了。”语落安静的叩头。
老夫人这会才有了实际的感觉,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跪在下边的孙子。为了当年侄女的事,自己一直不喜欢他,却没想到真如老太爷所说,这孩子聪慧非旁人能比。
旁边坐的钱氏手里紧紧的绞着帕子,混蛋、王八蛋,现在看看哪里有一丝呆气!
“你好大的胆子,眼里还有没有父母长辈,竟然偷偷去应试,让我们周府今日丢尽脸面!”
黄氏轻轻的拿着帕子捂嘴笑:“弟妹这话说的,我倒不知道官府来报喜,是让我们丢脸的事,也不知道弟妹这样的话传出去,让程县令怎么想?”
“怎么想?这样目无长辈,不忠不孝无法无天之徒,哪里有资格去应试,应该上告朝廷撸了他的功名才是。”
“弟妹,这里是周家,周家兴旺发达靠的是上下一心。”大老爷不悦的开口。
多年的蒙蔽愚弄,还有二房诸多不顺,让钱玲儿失去分寸忘记了忍耐:“这煞星何曾跟我们一心,去应试都要欺瞒父母!”
周清贞跪在地上垂眼淡漠不语,这满屋子的人那个心理不清楚,钱氏怎么可能让周清贞去应试。
“够了”最终老夫人叹息一声“起来吧,在外边辛苦这么些日子,回去好好歇歇。”
“谢祖母”周清贞又行了一礼,才撩袍站起来“这几年清贞一直蒙冯先生教导,今日他也来到府里,请祖母见上一见,先生有祖父托付的话要对祖母说。”
“冯先生在哪里?”
“春花姐姐领先生在小院喝茶。”
“去请,既是有话对我说,你们都退下吧。”老夫人略有些疲惫的挥手。
“是”大老爷、大夫人拱手福身先行离开,钱氏还在犹豫,老夫人无奈:
“退下吧,你儿子中了案首该拿出喜气才对,将来他若为官做宰,还能少了你的诰命不成?别一天到晚小家子气,净惦记些鸡毛狗碎。”
“……是……”钱氏无可奈何的退下。
原本还有几分开心的周怀婴冷了脸色,果然跟白家人一样,都是白眼狼,眼里竟然连自己这个父亲都没有,请先生都不知道留自己吗?
不用人说,他一甩袖冷哼着走了。
屋里静下来,老夫人还在琢磨怎么开口,周清贞淡淡的说:“清贞记得自己姓周,是周氏子孙。”
老夫人叹口气,什么也不必说了:“你明白最好。”
“清贞明白,只是有一件事要禀告祖母。”
“你说。”
周清贞垂下眼,语气淡淡:“这些年春花姐姐为了供我读书,不但耗尽所有月银,还一年四季操劳……”
初春采绵茵陈,夏秋捉剧毒虫,寒冬挖枸杞根。周清贞忘不了春花被蝎子蛰过,被簸箕虫咬过,冬天寒风里磨粗的手指,初春伸不展的腰身,姐姐的情谊他粉身难报。
“怎么要她供应,你的月银呢?”
“……清贞的月银自来是父亲保管。”
这不争气的儿子!老夫人简直无语,可事情还得办:“这笔钱我们周府自然不会少她……”
“多谢祖母,还的别忘了,还有每天一根蜡烛的钱。”
……老夫人怒气到胸口,庶女果然上不了台面,都是什么下作手段,当初要是娶了自己的嫡侄女多好,看看周清贞,这么聪明冷静的孩子就是钱家的外甥。
“我让黄氏给她拨三十两银子的赏钱足够了。”
“是”
不一会冬青领着冯先生,后边跟着春花一起进来,老夫人笑着起身相迎:“这几年清贞劳烦先生了。”
冯易宽拱手笑的和气:“老夫人言重了。”
冯易宽坐下没有废话,直接说当年他受老太爷嘱托,收了周清贞做入室弟子,在离开周府后继续教导。
当然在场的没人相信这话,真收作入室弟子,必要周怀婴上门拜见才行。冯易宽这么做只为了堵住,不利的流言。
比方什么家里有先生,却另投他门,不忠不义之类。
话交待清楚后,冯易宽照旧以马上府试要带在身边指导为名,领走周清贞和春花。老夫人也不强留,她也担心钱氏一时糊涂,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周府真的急需一份功名,在樊县挺起腰杆,否则百年清贵的名声会慢慢败损。难得出了好苗,自然要用点心思。
“还要劳烦先生,谢师礼随后奉上”老夫人笑着送到二门口。
四月五日是鹿鸣府,第一场府试的日子,也是周清贞十五岁的生日。这一次他们不用偷偷摸摸,也不再为银钱发愁。
周清贞在里边应试,春花在外边掂着脚跟等。四月底周府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平静,只有几个门子小声议论几句。
“这次大夫人让准备了鞭炮,也不知能不能用上”
“谁知道呢”
锣鼓喧天中:“贵府令公子周金名清贞高中癸巳月鹿鸣府试第一~~~”
周府热闹起来。
到了七月底,这一次老夫人不再平静,几个主子都在正厅忐忑激动的等着。已经连中两元,这一次能否再次夺魁?
“怎么还不来?”黄氏捏着帕子向外张望,除了周清贞她的长子也参加了院试。
钱氏穿着喜庆脸上挂了两分笑,漫不经心的吹着手里的凉茶。
周怀婴穿着锦缎绣袍等的焦躁转圈:“怎么还不来,那孽障失手不成?”
“呸呸”老夫人敲着拐杖斥责“胡说什么呢,祖宗庇护一定顺顺当当。”
“来了、来了”门外连颠带跑进一个门子满脸狂喜“恭喜老夫人,三少爷高中案首,咱们三少爷连中小三元!将来必定金榜题名”
“快请报喜的进来,赏。”老夫人放下心笑的舒畅。
“是,已经请了,后边马上就到。”门子满脸喜色的讨巧。
“府里下人赏两个月工钱。”老夫人欢喜的快喘不上气,终于有能拿出手撑体面的人。
诺大的周府十来年都是一府白丁,人情往来,有那些轻狂的都改称她们老太太、太太了。一个秀才虽然还不算什么,可是连中小三元也足够傲人,更何况周清贞才几岁前途不可量。
“老大家的,你派人把清远旁边的三进院子收拾出来,给三少爷。”
“是”
“还有你用心挑几个得用的下人伺候。”老夫人一迭声的吩咐。
“是”
满屋子兴奋热闹,钱氏嘴角挂着笑容心里冷笑:不过一个秀才就这样翻天覆地,将来还有我什么立足之地。
说什么诰命,到时候整个二房都是他的。没道理小时候看人脸色,老了还要我仰人鼻息。
即便是心里想,钱氏也略过她的心虚,那样苛刻周清贞,将来能有什么好。
哼……
八月中旬,周清贞领着春花回到离开半年的周府,再回来天地改色。
被老夫人慈爱的携手进屋,大夫人旁边笑吟吟的说:“你还没回来,你祖母就命人收拾好梧桐院,等你回来。”
周清贞顿了一下:“祖母费心了,不过清贞打算回来祭祖后,就去东安书院求学以备明年乡试。”
东安便是他们的省府。
老夫人笑的舒心,她拍拍周清贞的手:“好,阿贞是个有志气的。”
周清贞淡淡一笑,对旁边的黄氏说:“清贞能有今日一是仗着府里庇佑,衣食无缺风雨不侵……”
这是周清贞的心里话,即便钱氏对他苛待,可周府不是钱氏一个人的。这里有爷爷有大哥,他姓周是周氏子孙,不能背弃祖宗。
周围几个主子听了周清贞的话,见他脸上并没有郁色,心里才真的舒了一口气。这些年府里真的对不住周清贞,他能通透明白自己和周府一体最好。
“二是有春花姐姐一力支撑,她来了七年半,清贞想放她早日归家……准备嫁妆……”
黄氏笑的轻松:“行,我让周管事拿契约给她,放她早日归家。”
“哎呀,不巧我正想调她到清嗣身边服侍呢。”钱氏闲闲的笑着走来,骗了我七八年,想走?刘春花,你当我吃素的。
周清贞没想到钱氏竟然这个时候赶到,他回身垂下眉目弯腰拱手:“母亲”
“那丫头小时候我就看着好才赐给你,如今你学业有成用不到,刚好给你弟弟用。”
周清贞没有跟钱氏争辩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清贞去东安人生地不熟,一时半会离不开她。”落到钱氏手上姐姐注定被毁,周清贞只能带走她。
“谁家是带着丫鬟求学的,母亲早就给你挑好小厮,你走的时候带着就行。”钱氏嘴边勾起轻笑,,还想替刘春花撑腰,我先要收拾的是你。
“小厮什么的,还是让老大家的挑一个。春花那丫头是个好的,但人家姑娘大了总归要嫁人,就提前放了也是我们周府宽仁。”
老夫人一边说,一边略带警告的看向钱氏。
这就护上了?连我这亲侄女也要撇到一边。果然别人出头就没有我们母子什么事,钱氏暗暗捏紧帕子。
说是要去东安书院却不能立刻就去,连中小三元是荣耀的事情,亲朋故旧很多人上门道贺。周清贞留在周府应酬几日,春花不放心便跟着留下,等周清贞走了再回家。
这一天周清贞从前边应酬回来,路过小花园碰到钱氏领着周清嗣,后边跟着奶娘和柳儿,在花园游玩。
“母亲安好”周清贞垂目揖手。
“起来吧”钱氏闲闲的笑了笑,转身指着周清贞半弯腰教儿子“那是你三哥,问哥哥好。”
周清贞眉目浅淡,望着不到半人高的小男孩儿,见他傻傻的看过来,嘴角溢出和善的笑意:“清嗣乖,叫哥哥。”
周清嗣目光懵懂望着周清贞,嘴角一点透明涎水,忽然咧开嘴傻笑:“好看。”
周清贞嘴角笑意更大,这是他血脉相连的弟弟。走过去蹲下身,捏起周清嗣的一只小手:“阿嗣也很好看。”
然后毫不介意的从怀里抽出丝巾,给弟弟擦嘴。周清嗣是低能儿,可是对善恶的感知,却是人的本能。
“好看……”傻傻的笑,露出洁白的小牙齿。
钱氏神色有些复杂,周清贞什么意思,做样子故意嘲笑还是真的和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脸上漾起笑容:“难的嗣儿喜欢你,可见是亲兄弟,说起来六少爷你还没见过吧?”
六少爷就是孙姨娘正月里生的儿子。
“刚好咱们一起去看看,你们三兄弟也聚一聚。”钱氏笑微微的建议。
孙姨娘的小院就在花园,离这里并不远。
周清贞犹豫了一下,低头看看拉着自己手傻笑的弟弟,最终点点头。都是他的弟弟,是他要庇护的血脉,应该去看看。
钱氏抱着六少爷周清恭坐在上首逗弄,这孩子七个月大,白白嫩嫩活泼爱笑,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东看西看,只要有人逗弄就‘嘎嘎嘎’笑出两颗小乳牙。
钱氏又喜欢又嫉恨,一个一个都比她儿子强。
孙氏站在下首,紧张又可怜的盯着夫人手上的孩子,周清贞拉着周清嗣坐在一边淡笑的看着。
“夫人,你特意交代的绿豆汤熬好了。”屋外一个婆子端了一大盆汤进来。
钱氏头也不抬的继续逗弄六少爷:“凉了吗?”
婆子堆起讨好的笑脸:“夫人的吩咐老奴怎么敢怠慢,特意在井里湃过。”
“一人舀一碗吧”
“是”后边有小丫头跟着进来,一一盛出来送到每人面前。
自从生下六少爷后,钱氏长送汤水,孙姨娘端起来就喝。周清贞端着绿豆汤淡淡看了一眼,放到桌上照顾周清嗣喝。
小孩许是走的累了,喝了一碗还要。
钱氏淡笑:“再给五少爷盛一碗,三少爷不喝难道怕我下毒不成?”
周清贞神色淡漠的垂眼,端起绿豆汤尝了一口,凉凉甜甜。他垂眼又看了一会,终是在钱氏意有所指的冷笑中慢慢喝完。
也许是自己太过小心,毕竟嗣儿连喝两碗。
芍药再看了一眼午睡的小女儿,咬牙悄悄去找春花。钱氏欺人太甚,先是让她喝了六年避孕药,差点绝了她的子嗣。
天可怜好不容易生下女儿,竟然连个姨娘都不给,她的女儿能有什么出身,将来能指着谁做靠?二房……将来能靠的也许就三少爷。
春花听了芍药的话,差点跳起来:“你说夫人给阿贞和孙姨娘下药,要一石二鸟同时除掉他们!”
“是,就下在绿豆汤里,她命我买的药,下的药无色无味。”
春花脸色惨白,提了裙子就往外跑,芍药一把拽住她:“你知道,我还要在她手下讨日子。”
春花使劲拨开芍药的手:“姐姐安心,绝不会卖了你!”说完跳起来就跑。
芍药望着春花远去的身影,慢慢的抓紧裙子。自然是相信的,能在周府这么多人眼里瞒天过海,这本事这口风,试问几个人能做到。
三少爷,希望你将来别忘了我今日的恩情,能替三小姐撑腰。
春花冲进孙姨娘的屋子,六少爷正躺在榻上咿咿呀呀挥手弄脚,孙姨娘衣裳散乱,满脸通红纠缠着周清贞。
周清贞脸不红却双目通红,他似乎没有力气,胳膊软软推不开缠在他身上的孙氏。
春花气的发根竖起怒目圆睁,扑上去一把掀开孙氏压到她身上,周清贞却从后边纠缠过来双臂抱着她:“姐姐、姐姐、难受。”
孙氏在地上张牙舞爪,周清贞在身后耳鬓厮磨胡乱蹭,春花一个头两个大。
“阿贞乖,忍忍。”一边说,一边就手扯下旁边帐子上的丝绦捆住孙氏。
就这功夫周清贞已经拽开她的衣领,把滚烫的脸在她脖颈边蹭来蹭去。
“难受、姐姐”
春花站起身扶住周清贞:“阿贞,你醒醒,咱们得赶紧走!”
周清贞很难受很难受,难受到要爆,他知道这是姐姐要放开,可是手却不听使唤。
“阿贞,别闹!”春花使劲挣扎,奈何中了药的周清贞双臂似铁。
周清贞抱紧春花,把她柔嫩的胸部狠狠挤压到自己怀里,滚烫的双唇在她耳边颊边肆意。
“姐姐、姐姐……”
钱氏算着时间让人去找二老爷,自己则哭着去找老夫人。
“婆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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