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姚姝,“今日让姝姐儿给我通,你去瞧瞧燕窝好了没有?”
内殿里只有皇太妃和姚姝两个人,姚姝一下一下慢慢地让象牙梳子穿过皇太妃的发丝,皇太妃年纪不轻了,可头发却没有几根是白的,比起老夫人来,倒像是两个年纪的人。
“你也快十岁了,前朝时候,你这个年纪的,都要议亲了。是如今,新唐的习俗不同,女孩子非要到了十岁才开始议亲,十四岁之后才嫁人,你姑祖母我服侍太上皇的时候,才十三岁。”
姚姝知道,父亲说过,她是要十五岁及笄之后,才许嫁人的,说身子骨都没长全,怎么嫁人?
“江洲那边习俗,若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女孩子都是十六岁才嫁人,姑祖母那时候那么小呢。”姚姝听着心疼,十三岁进宫,在宫里该是多么难熬。
“南北的习俗不一样。关中的女子哪有南方那么娇柔的?”皇太妃像是想到了很久远的事,“你是靖北侯府的长嫡女,又是跟在姑祖母身边的,将来不拘怎样,你要答应姑祖母,是不能给人做妾的。”
皇太妃的声音极为严厉。
姚姝全身一颤,什么都顾不上,跪了下来。她不懂为何姑祖母突然之间就不高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惹得她不高兴,只一味地答应,“遥遥不会的,遥遥会听姑祖母的话,听爹爹和娘的话,遥遥绝不会做令侯府蒙羞的事。”
皇太妃头一次没有叫起她,她俯下身子,离姚姝很近,抚摸她的头,“你记得就好,姑祖母当年是忠勇侯府的嫡小姐,却一生给人当妾,你要记住姑祖母的话,贵妃与皇后虽说只有半步之遥,可一个是妻,一个是妾。”
“遥遥……明白!”她并不明白姑祖母为何会和她说这些话,但她记住就好。
皇太妃握着姚姝的胳膊,也不拉她起来,“你母亲是个有骨气的,当年出了那样的事,孟家答应她进门做妾,她都没有,姑祖母敬她!”
姚姝躺在床上,她捏着身下的床单,心里一直都在想着今天的事。
苏姑姑躺在脚踏上,知道她没有睡着,就跟她说,“奴婢今日听付嬷嬷说,三殿下写了信回来给皇太妃娘娘,信里头说了,那边一切都好。还有给皇上的信,皇上今日在早朝的时候,对三皇子大为赞赏,安州那边自从三皇子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饿死过一个人,从安州到交趾中间的一片老林子,原本没有人敢来往,三皇子硬是领着人在中间修出了一条路。”
“听说是用一种长鼻子,长了两扇蒲扇一样耳朵的大怪兽,踏出来的路呢。”苏姑姑与有荣焉,“乡君,您说,三殿下怎么就那么大的本事呢?”
“那是大象啊!”姚姝前世在书上看到过这种大怪兽,听着吓人,她看书上描的画像,也听说其实是很温顺的。只是,她此时没这么多心思管这些,只在想,表哥给谁写的信,字数都比自己的多。
她越想心里越是难过,淌了几滴眼泪,最后还是抵不住困意,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她陪着皇太妃吃了早膳,就趴在桌上开始写回信。就在这时候,东宫那边来了人,是皇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宫女,说是皇太子妃的娘家送来了好几盆花,请姚姝去赏,还请了几个勋贵家的小姐们,又有郡主们,办了诗会,请乡君赏脸过去玩。
姚姝想了想,正要答应,见那宫女的目光不停地飞向她桌上的一沓字,是她昨日里临出来的《兰亭集序》,她放下手中的笔,朝这宫女看过去的时候,这宫女全身一颤,缩回了头,低眉顺眼,等着姚姝发话。
“你先去吧,回头我会过去的。”姚姝拿过旁边的热帕子,擦了擦手,打发了这宫女。
姚姝喊了玉盏过来,“我每日里写的字,不是说都让你烧了的吗?怎么还留了一沓?”
玉盏忙道,“婢子听乡君说,要是临的是三殿下的帖子,每日里的字都烧了,婢子看乡君昨日临的是这一本,就没有照以前的规矩做。”
“嗯!”姚姝道,“还是照着老规矩吧,这些字每日里都是要临的,留着也没多少用处。”
皇太子妃请的人,无一人不是身份贵重,皇室里年纪大些的公主和郡主几乎都来了。湖阳跟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其中,招呼道,“豫章,你快去看看,那起子偷懒的怎么还不来,连茶都没得喝的了。”
姚姝便看到,一位穿得格外素面,年约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便答应一声,挺了胸膛朝茶房走去。留在花厅子里的公主和郡主们都习惯了这般,只有几个长舌的在说,“不是听说豫章跟被河间郡王接出去了的吗?”
河间郡王赵承德是隐太子,当今皇帝大哥的独子。那场宫变中,皇帝胜出,隐太子死,太上皇用命拼着留下了隐太子的这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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