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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是同司徒岳和司徒岭一同出宫的。
宫门口, 林砚的马车还没来,司徒岭瞧了瞧左右, 笑道:“送你回去吧!”
林砚沉默了一会儿,他与司徒岳的交往,皇上都是知道的。且他在京里也不可能与皇子毫无牵扯。五皇子尚且作势拉拢过他几回,司徒岭有点动作并无不可。且马车还是司徒岳的。有时候太过谨慎, 反而会引起他人怀疑。因此点了点头。
三人上了马车, 车夫行驶得很慢。
车厢内,司徒岳怒目而视,“你搞什么!把茶楼的事情告诉父皇, 岂不是直接告诉他我们是一伙的!”
“老九!”司徒岭无奈按住他,“衍之是想让此事在父皇面前过了明路。”
司徒岳一愣, 仍旧有几分不满,“就算是这般, 好歹也提前和我说一声, 我差点没被吓死。”
林砚笑起来, 端起茶杯, “让殿下受惊了,衍之以茶代酒,在此给殿下赔罪, 如何?”
林砚越是如此, 司徒岳越发不好意思了, 哼哼了两声, 不说话了。
林砚这才解释道:“茶楼若是开起来, 瞒得住别人,却未必瞒得住皇上。与其往后再同皇上解释,让皇上疑心,不如自己早先便说出来。殿下难道不觉得,现今这番局面更好?
皇上准了我所求。甚至还说由他来出钱。那么这茶楼就等同于是我们为皇上开的。茶楼一旦风光起来,五皇子势必会发觉我们的目的,从中作梗。可如今有皇上为后盾,五皇子也得掂量掂量,不敢动作。
再有。我同殿下的一应接触都是禀告过皇上,甚至是皇上亲口许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此长久下去,日后倘或殿下有些什么,林家光明正大相帮,也属常理。”
他这是防着哪一日林家与三皇子的同盟被揭发,那么皇上也只会以为这是他自己一手造就的结果。
司徒岳凝眉看着林砚,“你那话本子究竟写得什么?能有这么大本事?”
林砚抿嘴笑而不语。司徒岭眯了眼,“不是话本子有这么大本事,而是父皇出兵北戎之心坚决。这些年来,父皇一直在懊悔镇北侯之死,可惜当年那一战。”
是啊,能不悔吗?
夺嫡可以,但至少要有一条底线,不可触动家国利益,更不能勾结外族,置大周安危于不顾。幸亏那一仗尚且还有清惠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力挽狂澜,拯救了军中士气。否则,结果不堪设想。
义忠亲王这是宁可丢了城池,让外族入境,也要毁了陛下的羽翼,不肯让陛下得势。让陛下怎能不恨?
当今即便算不上是个好丈夫,也算不得一个好父亲,但绝对可算是个好皇帝。
对天下而言,他也是勤政爱民,尽心尽力了。对臣子而言,虽怀疑心,却无□□。
所以,好坏两个词说得太简单,一个人的评价绝对不止如此单一的标准。
林砚掀了帘子往外瞧,见已至了宁荣街,转过身同司徒岭道:“我这边到了,殿下要去刘大人府上,只怕还要回府交待一番。”
说完,他面有愧色,“是我的主意未曾考虑周全,连累了殿下。”
司徒岭却是笑了,“自从户部欠银之事一开始,我便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你说那主意的时候也说了,这是得罪人,且容易留下骂名的举动。彼时我便想好了会遭遇各种问题。却没想到他们竟想以‘死’相逼。”
林砚目光闪了闪,他知道司徒岭明白了。
让司徒岭去刘大人家,借此博美名,让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为了防止五皇子或是大皇子借机出手,直接将刘大人的病弄假成真,甚至让他一命呜呼。
如此一来,司徒岭的名声便彻底坏了。刻薄心狠,逼死两朝元老,这话传出去,让人怎么想?谁敢让这样一个人登上那个位子,到时候他们这些老臣会是何处境?
吁——
马车停下,林砚站起身,说了句“殿下一切小心”便跳了下去,目送马车调头驶出宁荣街,这才转身入了贾府。却没有回自己院,而是去寻了贾琏。
现今局势已定,贾家的欠银,也是时候了。
********
次日,外头便传出了司徒岭体恤下臣,纡尊降贵照料两朝元老的消息。
有一日,此等传言越演越烈。更有人说,康郡王当真亲自端药,说的活灵活现,好像自己就在一边看着一样。
林砚自知这是司徒岭和司徒岳使得手段。即便没有锦和茶楼,流言也并非没有传出去的其他途径。尤其这后面还有皇上的推波助澜,那就更好办了。
到得第三日,果然如林砚所料,刘大人的“病情”开始好转。
第七日上,刘大人便已好得差不多了。司徒岭上书陛下奏请免了次月还银之人家的利息。皇上准奏。
第八日,刘大人感念司徒岭之举,思及自己两朝臣子,深受皇恩,无法报效朝廷,还给朝廷添麻烦。悔之又悔,抬了家里“仅有”的一箱银子去了户部,先缴了三分之一的欠银,余下三分之二,签了五年还清的协议。
第九日,贾琏紧随刘大人的脚步,也去了户部,签的却不是五年,而是十年。
第十日,便开始陆续有人效仿。前往户部的人越来越多。
四月初,赫赫扬扬闹了两个多月的户部欠银事件,总算都得到了还算完满的解决,朝堂也逐渐恢复平静,没有再闹出风波来。
与其同时。京城最热闹的街市十字路口新开了一家茶楼。名为:一品茶楼。
“诶,今儿闲着打算往哪里去?”
“锦和茶楼听书去!”
“呦,你现在还去的锦和茶楼啊?大家都去一品茶楼了。就新开的那家。听说这家茶楼来了个说书的,说的还不是以往的话本故事,都是新写的。听闻话本子是皇上都瞧过的,连皇上都夸赞呢!”
“竟有这种事?”
“可不是吗?我去听了两回,说的是真好!可怜那龙宫公主虎落平阳,幸好有柳毅帮着传书,否则还不知是何境况。哎!”
“怪道我这两天总听人说起柳毅,还以为是京城哪里又冒出来的才子。原来竟是书里的人吗?”
“是呢!这几日说的故事就叫《柳毅传书》。”
“竟是连皇上都说好,那必是有过人之处。这倒是真要去瞧瞧!走走走,今儿我请客,咱们一起去一品茶楼!”
……
不过三日,一品茶楼客似云来,如火如荼,瞬间便抢了锦和茶楼一半的生意。
有皇家背景,还有皇上帮着打广告,谁人不好奇?
司徒岳喜滋滋地,却突然又被林砚浇了盆冷水。
“殿下别高兴地太早,如今茶楼刚开张,又有皇上亲口评论过的话本为引子,众人好奇自然纷纷来瞧。等过了这一阵新鲜劲,只怕就会冷下去。”
司徒岳皱眉,“倘或如此,那你的《汉宫秋》要怎么办?”
“自然要等等,这本子我们是有大用处的,不能贸然使出来。总得想法子维持住一品茶楼的热度,这等趋势若能稳定了,再拿出来,才有机会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林砚笑嘻嘻看着手上新写的话本——《窦娥冤》《西厢记》。
前者适合吸引普通百姓。后者适合吸引学子书生。
“走!我们进宫去!”
********
司徒坤骂道:“朕是让你放开了手脚去做,可朕什么时候让你打着朕的名义去做了!还说什么,朕夸你的话本好?”
司徒坤心情不错,何况这茶楼最终要搬上《汉宫秋》的用途他是清楚的,因此对于林砚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动作,虽然面上骂着,却不曾当真生气。
这点一边的司徒岳看得清楚,林砚看得也清楚。因此他半点不惧,反而笑得十分狗腿,“陛下忘了,你当日说,学生有几分才华,这才华都在话本子上了,难道不算夸?”
司徒坤傻了眼,这话他真说过,可是……这和他传出去的是一个意思吗?
“学生又写了两本,皇上要不要再瞧瞧?”林砚笑嘻嘻眨了眨眼睛,捧着话本子献上去。
还想如法炮制?司徒坤哼鼻,不予理会。
司徒岳笑道:“父皇,您信不信,便是你不看不理,这家伙也能想出说法来。”
司徒坤抬眼看向林砚,林砚点头。
“若是皇上不做评价,学生便可以放出话说,太虚先生新写的话本子,连皇上都不知该如何评价。”
林砚看着司徒坤震惊的面容,又道:“倘或皇上说不好。学生也可以放出话说,太虚先生的新话本,皇上都斥责不堪入目。”
司徒岳彻底佩服了,他不过随口一说,结果林砚还真能有这等法子。好的坏的,都被他说完了!不论好坏,有皇上为引子,人人都会好奇去看看,皇上都说好,或者皇上都说差,又或者皇上都不知道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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