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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纳理维士和苏阳聊了很久的话, 他发现, 一旦这个小丫头开口谈正事后, 就很难让人将她当成小孩,有些想法甚至比大人还犀利。当今的皇帝陛下对奇怪事物接受良好,越来越喜欢苏阳,简直想抢来当自己的女儿, 心里甚至有些后悔,哪怕背上骂名,也不该让她真的搞什么神断决斗,轻易送命。
他们聊到餐点的时候, 波利娜果不其然进宫了,夏布罗尔也跟了过来。一见到皇帝,波利娜便哭诉起来:“陛下!我听说您让我家茵娜进行‘神断决斗’!这是真的吗!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康纳理维士挥退了接引的侍从, 忍不住解释道:“这可不是我让她干的, 是她自己干的!我都没想到这丫头如此胆大包天!我还想问问你平时怎么教女儿的呢!”
“我不管!您没有阻止她就是您不对!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夏昂为了陛下、为了帝国的安宁, 出征到现在还没回来,您就对我们家不管不顾了吗!!”
康纳理维士头疼地看向夏布罗尔,对他使眼色, 让他好好劝劝他母亲。不过夏布罗尔这时候正盯着自家妹妹呢, 没空回应皇帝的暗示。
看着笑容可掬的苏阳, 夏布罗尔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这两天表情是不是有点多?昨天面见皇子的时候也是亲切得不行。
不过趁康纳理维士和波利娜注意力都不在两人身上的时候, 苏阳恢复了一会儿面无表情——这才正常(?), 她冷淡地对着哥哥抬了抬下巴, 夏布罗尔回过神,安抚起波利娜:“母亲,您先别担心了,想必陛下有安排,肯定不会让茵娜出事的。”
——我能有什么安排!?
当然,康纳理维士只是心里腹诽,面上镇定得很:“是啊丽娜,你就别担心了,相信我!”
波利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吗?您当初骗我和夏昂去黑市夜游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
康纳理维士尴尬地咳了一声,“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提,那能一样吗!”
苏阳又扬起了得体的笑容,对波利娜道:“母亲,陛下和我确实有所准备,您尽可安心,我不会有事的。倒是您,别轻举妄动,坏了陛下的大事。”
难得被女儿这么亲切对待,波利娜被糊弄得迷迷糊糊,“是、是吗……”她这时候情绪多少稳定下来了。
康纳理维士趁机邀请他们一块用餐,与波利娜东拉西扯地谈笑。餐后留下了苏阳,毕竟离决斗还有三天时间,为了防止有心人给苏阳下绊子,便将她留在了宫里暂住。
波利娜算是被彻底安抚好,临走前还跟苏阳说:“既然陛下有些特殊的打算,你就得好好听话,住在宫里的时候不要惹事,知道吗?如果遇见皇后殿下与公主殿下,要有礼貌,别像在家里那么随意……”又悄悄在她耳边说:“陛下的那几个侧妃你就不用理会了,不失礼就行。”
如果不是夏布罗尔催促,她能说上几个钟头。
夏布罗尔对苏阳没什么好嘱咐的,只说了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他倒不是真的信皇帝有什么安排,暗自腹诽母亲对陛下的盲目信任,不过他对妹妹也有种迷之信任,和他母亲半斤八两。
之后康纳理维士将苏阳的临时住所安排在自己的宫殿里,帮她推掉了所有对她好奇之人的邀请,包括皇后和公主,表面理由是让她安心准备决斗事宜,背地里其实总找她闲谈,根本没给什么清净。
苏阳日常面无表情,是因为脑子里有个来路不明的系统,所以习惯性约束自己的情绪,倒不是她真的面瘫。对于跟自己合作良好又位高权重的皇帝,她总能摆出身为一个“人”该有的“人性”。
毕竟让皇帝觉得她只是个机器,或者心里对她产生了什么过于冷漠、残酷的评价,不利于她往后的发展。
苏阳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自己对魔法的狂热,对权力的不屑一顾,又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无脑,让康纳理维士越来越欣赏她。
尤其在他亲眼见过苏阳展露的魔法后,对她决斗获胜的信心大增,还曾夸赞夏多布里昂和波利娜生了个好女儿。顺带赞赏了夏布罗尔一番。他们冯仑家既有守成者,又有革新者,互相照应,简直完美。
如果说之前康纳理维士承诺给苏阳极大的权限,是因为觉得她活不下去,随口讲讲的,半是真心半是玩笑,现在基本上是真心的了。
康纳理维士是个有远见的皇帝,国内的魔法师安逸太久,数量增多,又被无知民众神话化,胆子养肥了,本就该宰一波。他原有的计划要血腥很多,为了保证皇权的稳固,对帝国无异于割肉。然而不保皇权,往后发展下去,可能三四十年后,皇室将再无立足之地,形同傀儡。
苏阳来得太是时候了。
…………
……
三天后,神断决斗如期举行,皇家决斗场空前盛况,连临近帝都的周边城镇都有人赶过来。治安官甚至不得不申调了一整支军团,来协助维护治安。
皇室肯定有位置坐。贵族这一块也好说,位置都是提前预定的,能在此有一个席位,不是身份特别高,就是门路特别广,贵族中的贵族。冯仑家的人,因为是苏阳进行决斗,也是席位管够,不只波利娜和夏布罗尔来了(各自怀里抱着苏阳的双胞胎弟妹,今年三岁),连博隆、赛特、希尔特、老詹、尤金也来了。
剩下大片区域留给平民,却还不够所有人坐下。没位置坐了,过道都站满了人。外面尚有没进来的,已经不给进了,依旧不肯离去,等在外面准备拿第一手消息。
这可是大事件!
一个自称是魔法师的小女孩(年仅八岁),挑战五十个四阶以上的魔法师!
光这三天时间,帝都范围内全在说这个话题。不过大多数人的态度,不外乎是那个挑战者发了疯,想给自己来一场盛大的葬礼——人们只想看着她是怎么死的。
正午时分,公证官走上高台,打开了扩音器,决斗场内响起了喇叭的长长鸣响,人声鼎沸的观众席逐渐安静下来。
公证官拉开羊皮纸,宣读道:“今日,茵蒂克丝·冯仑,挑战申豪斯·左芬斯、巴特罗纳·西玛菲尔、缇平·罗路斯特……以上五十位魔法师,在此开启神断决斗!挑战者获胜要求——茵蒂克丝·冯仑重新定义‘魔法师’,非其定义者,不可自称魔法师!应战者获胜要求——茵蒂克丝·冯仑,无论生死,必将接受火刑审判!”
场中哗然。
哪怕相信皇帝有特殊安排的波利娜,都紧张地掐住了夏布罗尔的手。无论生死……就是说苏阳如果及时认输,没有在决斗中死去,也得被烧死。她不能输,只能胜!
以前提过,这个世界的人们最忌讳亵渎尸体,罪人的尸体不到必须烧的大罪,也会好好埋进土里安葬。连瘟疫死者,都是在药剂师们前赴后继的牺牲与努力下,才得到焚烧的认可。
所以说,扯上火刑,那真的是相当严重了。
赛特想起来自己的家人,更是掐得自己手心出血。
而魔法师那一方,还觉得火刑轻了。像苏阳这种挑战自己权威的存在,就该残忍处理,权当杀鸡儆猴,让后人不敢再质疑魔法师的神权!
如果不是有皇室撑腰,自身势力又大,恐怕冯仑家都会遭遇牵连。
公证官宣读完,决斗双方进场。
魔法师那边泱泱一大批人,昂首阔步走来,骑士们步履一致,抬着巨鼎,紧随其后,看着气势颇盛。
而苏阳这边,就她一个。穿着新定制的贴身长袍,小小一个人,意外地干净利落,却……难免单薄。
人们议论纷纷,本来是看好戏的心态,但见到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即将惨死,忍不住投去了同情的目光。甚至有人轻声抱怨那些魔法师太过较真,竟然要判小姑娘火刑。
苏阳打量对面,骑士们摆好巨鼎,就整齐地聚到了魔法师的前方,有几个七阶水准的战士,剩下六阶五阶都有。
——嗯,可以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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