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他们,运往建康,要将其统统斩首。囚车一路摇摇晃晃,过了全椒,沿着滁河前行。在此地只要一过了长江就是建康城了,禁卫军士兵们都放松了警惕。
吃午饭的时候,士兵打开囚车,递进来两个老面馒头。突然,王肃猛地甩动颈部戴着的木枷,把猝不及防的卫兵撞倒在地,奋身逃出囚车,跳进滚滚的滁河。王肃的水性尽管不好,颈部的木枷却犹如救生圈,托着他渡过滁河,消失在茫茫芦苇丛中。
王家是江南望族,他们的先人就是辅助司马睿登上帝位的王导(见拙著《宗祧弥祸》)。王肃在江南知识分子中声望卓著,历任著作郎、太子舍人、司徒主薄等要职,此时听说魏孝文帝拓跋宏已领军到达洛阳,就沿路乞讨,赶往洛阳,半路上听说拓跋宏将驻跸邺城,王肃又拼命地赶往邺城,投奔孝文帝。
孝文帝早就知道王肃的大名,听说他来投奔,赶紧奔出行台迎接。王肃见一代君王亲自出迎,慌忙倒地跪拜。孝文帝一把将他扶起,说:“爱卿乃一代名仕,千里来投,已然辛苦,岂能再行跪拜之礼。”
王肃感动不已,庆幸自己终于遇上明主,固执再三,一定要行君臣之礼。被孝文帝一再制止,拉进了行宫。
拓拔宏看他衣衫褴褛,脚穿麻耳草鞋,脸上伤痕累累,都是逃亡途中被树枝荆棘刺破的血痕,全身污垢,净是躲污沟藏山洞留下的纪念,孝文帝感叹不已,亲自蹲下身去,为王肃脱掉满是脚巴屎臭的草鞋,命太监剧鹏领先生去沐浴,更衣。
皇帝的亲力亲为让王肃感动不已。更让王肃感动的是:沐浴后,剧鹏尊命送来“大将军长史”的巾袍,要王肃穿戴。
这时,孝文帝是自封的“征南大将军”,授与王肃为“大将军长史”,就是皇帝的御用秘书长。这样的职务,比之他在南齐的太子舍人、秘书丞的闲官,不知高出了多少倍,由此可见孝文帝对新近投奔的知识分子是如何的器重。王肃感动得恨不能肝脑涂地,报答孝文帝的知遇之恩。
孝文帝为了招纳更多的知识分子,扩大“唯贤是用”的影响,在行台为王肃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宴会。饭后,撤去宴席,君臣二人促席而谈。王肃说:“千里跃进,逐鹿中原,而今中原鹿正肥,圣主得而烹之,可喜可贺!”
自从孝文帝以南伐之名行迁都之实,将舆论推上社会以后,这是江南知识分子第一个发出的赞叹之声。孝文帝高兴地说:“迁都洛阳,连北魏很多皇族公卿都不理解,阻力大呀。”
王肃赞成说:“阻力大是好事,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定鼎中原,西南挥戈,可平巴蜀蛮夷,踞天府而窥长江;东南饮马,可驱驶三江五湖,渔猎荆湘百越。建千古英主之伟业。”
孝文帝移坐到王肃身边,拉着王的手说:“知我者,爱卿也,您真是我的诸葛孔明。”拓跋宏沉吟有顷,问:“江南萧氏王朝,毕竟经营荆楚三吴多年,尚有根基,一时难以撼动。”
王肃听后,接着分析说:“江南齐国,尽管一时难以撼动,却是根基不稳,非国祚久长之兆。高帝萧道成,江山得之于俯仰之间,得之容易,不知痛惜,更不善经营。武帝萧颐,不谙水性,不懂载舟覆舟之理。且生性贪婪,只知聚敛苛捐杂税,横征暴敛,国家库藏达五亿万之巨,皇室宫廷库藏金银玉帛也达三亿万之多。萧颐还嫌不够,更不晓得让利于民,任凭珠玉蒙尘,米烂陈仓,也不让老百姓得到一点点的实惠。他一门心思沉醉于狩猎,最大的喜好就是射杀野鸡,为此还杀害了谏止他猎雉的殿中将军邯郸超。一言以蔽之,南朝就是‘宫中酒肉臭,路遗饥民骨’,下层贫困民众怨声载道。再说,就是萧颐本人也已是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了。他的接班人更是一蟹不如一蟹,萧颐有二十三个儿子,穆皇后生文惠太子和文宣王萧子良。前十子已长大成人,容臣一一剖析。后十三子年纪尚幼,唯有十三子萧子伦,少有大志,可惜政局险恶,吉凶难卜。太子早殇,遗下皇孙萧昭业,被萧赜立为皇太孙,移驻东宫。二子萧子良,最大的喜好就是收藏古董,不应该封为王,而应该担任收藏家协会主席;三子萧子卿,最喜欢鲜衣华服,也是应该出任服装设计大学校长才对。四子萧子响是个纠纠武夫,动辄愤怒不制,是个惹祸的主;五子萧子敬,九子萧子真,十一子萧子罕,皆平庸无奇,勿需一一赘述;七子萧子懋,喜好读书,却是个书呆子;八子萧子隆,有文才,是个诗人,有诗集刊行,应该出任作家协会主席才是。此子体型肥大,最怕热,每天服食芦茹丸减肥。”
王肃只顾说得流畅,没想到拓跋宏的太子拓跋恂同样是体型肥硕,怕热喜寒,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好在孝文帝重在了解南方现状,并不见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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