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女为妻。鲜卑族原有婚姻的,要休掉同族的女子再与汉家女通婚,或者是再娶汉家女子为正婚正堂夫人,而将原有的鲜卑夫人改为妾。这样的矫枉过正,让很多鲜卑贵族一个个如当年李盖休掉妻子,与武威公主结婚的心情一样,弄来哭笑不得,却又不得不遵照执行。
为了让鲜卑拓跋王族与汉族血统的名门望族婚姻匹配,孝文帝诏命议定汉族名望贵种。排定范阳卢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为重门雅望。
此时,有人提议薛氏应为河东荗族,孝文帝一听就笑了,说:“薛姓,典型的蜀人姓氏。巴賨蛮夷,岂可入郡姓。”在皇帝的议案中,本来没考虑到薛姓,这句玩笑话,更是一句无意间的敷衍。
无意间的一句话,惹怒了一个武将——正巧,这天在宫廷负责警卫值勤的羽林监薛宗起听见了孝文帝所说的话,全然不顾尊卑礼仪,一个小小的羽林监是没有资格进入议事大殿的,持械进入大殿更是触犯杀头之罪,他居然毫无顾忌,气呼呼地一直走到御座前,把在座的王公大臣吓得脸青面黑。
薛宗起很不服气地争辩说:“臣之先人,汉末时即入蜀为官,二世之后,复归河东,传到现在已有六世了,怎么能说是巴賨蛮夷呢。今我辈事陛下于北土,难道以后就是胡虏蛮姓了吗?如果薛姓都不能入郡望,微臣这一生还有什么作为。”说着,羽林监薛宗起狠狠地把铁戟摔在殿堂上,用力之猛,铁戟应声在大殿基石上碎成数截。之后,气愤地拂袖而去。
这是一起“逆龙鳞”的严重政治事件,如果在狗肚鸡肠的汉族皇帝面前,“逆龙鳞”的大臣从来都是没有好下场的。薛宗起这样的言行,自然是把朝堂上所有的大臣都吓得瞠目结舌。他的率意而为,不仅肯定薛姓是正宗汉族大姓,居然还攻击说拓跋氏才是“胡虏蛮姓”,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也是孝文帝宽宏大量,听了薛宗起的话,不仅不怪他粗鲁,反而笑着招呼他说:“薛卿您回来。”待薛氏返回御座前,孝文帝起身对众大臣们说:“这么说来,元姓为天下第一,这薛姓应为天下第二了。”
众大臣都被孝文帝的幽默逗笑了,连薛宗起也破涕为笑。“好好好,朕认定薛姓为河东荗族。”宣布了诏命,孝文帝掉头对薛宗起说:“这下您可是大有作为了。爱卿名为宗起,实际是‘起宗’呀。”
这话,又一次引起轰堂大笑。这种擅闯大殿、攻击皇族的严重“政治事件”,就这样在笑声中大而化之。此事若出现在惯于勾心斗角、使小心眼的纯种汉族皇帝身上,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头落地。由此可见孝文帝的宽容大度,不乏幽默。
刑法方面:清除鲜卑高贵、汉族低贱的量刑标准,同罪同刑,不分贵贱。同时,废除在实施斩刑之前男女皆除衣,裸体死刑的侮辱性举动,保持受刑人临死前的尊严。这样的改革,不能把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这样的临终关怀,一直延续至今。
有这些改革如果不执行的话,将只是流于形式的一纸空文。孝文帝深谙中国人“说大话使小钱”的陋习,从各方面予以监督核查。
有一天,孝文帝在洛阳街上,看见一个鲜卑妇女坐在车中,身上还完全是鲜卑的服饰打扮。他当即召见任城王拓跋澄,责备他督察不严,执行命令不力。
拓跋澄为自己辩解说:“在偌大个洛阳城,只有极少人因恋旧才是这种打扮了。”孝文帝尖锐地问:“难道要全部都这样的打扮才算督察不严吗?你这样说简直是‘一言丧邦!’。”
说完,转身吩咐随行的史官:“应该把这件事记载下来。”拓跋澄哭丧着脸哀求说:“我严厉督察还不行吗?请圣上别记载这件小事。”孝文帝严肃地说:“不行!历史就是历史!来不得半点虚假。”
孝文帝的改革不久即见成效,经发行货币时的人口摸底,此时北魏的疆界大约是西晋面积的五分之三,人口却达五百万户,超过两千万人,是西晋太武帝司马炎统治时鼎盛时期人口的一倍多,足见此时的北魏帝国是当时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超级大国。
历史不止一次证明:在冷兵器时代,勇武疯狂的野蛮民族总是用棍棒战胜羸弱文静的开明民族,而后来,前者却总是被后者的先进文明所征服;最终,急起直追地融化在开明民族的血液中。
孝文帝所走的道路,正是一条前人没走过的光明大道。从漠北迁徙来洛阳的鲜卑、高车、丁令等上千万人口,在其后的生命轨迹运行时,也完全融合在大汉魂的血液里,融化在汉化的“百家姓”中,其后日本在“明治维新”后实行“人种改良”,善于学习别人长处的日本人,就多方面学习了拓跋宏的成功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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