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而争吵。”
谢玄的声音温和低声,莫名让他想起了皇城中的兄长,他蓦地冷静下来,长长地吐了口气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谢玄点头道:“徐天阁暂时不能动,我们杀不了他,反而打草惊蛇。何况今次陆将军原也打算一击即退,只是给徐天阁一个教训,绝不恋战。”
苏子澈点点头,从谢玄掌中将手抽离,目色空落灯烛上,道:“我有一计,既能取得徐天阁更多信任,又能让黎国毫无防备地受到攻击。”陆离忙问道:“是何计策?”苏子澈没有看他,如同未听到般缄默不言,谢玄见状笑了笑,柔声道:“麟郎果然有急智,快告诉我,是什么计策?”苏子澈这才将计策说了,又道:“只是权宜之计,你我还得随机应变才行。”陆离脸色发白,似是有话要说,却终究没有开口,眼看着苏子澈转身向帐外走去,背影孤傲而坚决。
待谢玄叫人去抬斥候尸体时,陆离也是在那些士兵之列。他们选在西州进攻前的一刻钟将此事告知徐天阁,既能邀功,又使北黎没有时间布防,依旧可杀得他们措手不及。可陆离到底带着三分忐忑,若是徐天阁对苏子澈生了疑心,此事一出,非但不能邀功,反而令自己陷入死局,其风险,甚至比直接与徐天阁反目来得更大。
若是如苏子澈所言,他们几人的功夫皆不及徐天阁,那么一旦被识破目的,又岂止是死无葬身之地?以黎人的凶残,恐怕剥皮抽筋都不无可能。谢玄趁人不注意,悄悄地从旁边挪过来,无言地立在他身侧,苏子澈知他担心,眼里反而露出笑意。
他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就从没想过完好无损地回去,此时此地,在危险重重的敌营之中,在兵临城下的杀伐来临之际,有人愿意不计生死地立于身侧,更没有什么值得他畏惧。他看了一眼正在禀告斥候死因的军医,低声向徐天阁道:“将军,我怀疑,西州城是在谋划着反守为攻,说不定,还会趁夜偷袭。”
徐天阁正挥手让军医下去,命士兵好好安葬这些战士,听到苏子澈的话,头也不回地问道:“几分把握?”
天机阁一直以江湖门派的身份支援西州城,早已取得陆佑信任,势力在军中盘根错节,已能替陆佑传信,其言必然十分把握。苏子澈冷笑一声,还未作答,谢玄已经开口道:“西州若是仍像之前那般只守不攻,便不会想方设法杀掉我军的斥候,更不会这样无声无息地杀掉。将军,兹事体大,宁信其有,也不能让西州有机可乘。”
谢玄的声音温和清润,像是那年上元,他见其配笛贸然相邀,他不觉冒昧欣然应允,苏子澈抬头看了看暗沉沉的苍穹,天河横陈其上,满天星斗熠熠生辉,他只觉心内平和沉静,没有一丝不安与忐忑,不像鏖战即将到来,更似久盼的结果终于揭晓。他低下头,随声附和道:“将军,清之所言有理。”徐天阁凌厉的眼神看向谢玄,坚硬的唇线更显冷酷,话却是对着苏子澈说的:“明日便是十日之期,此时若打草惊蛇,定然功亏一篑。”
苏子澈点头一笑,知道此计已取得徐天阁信任,道:“将军不放心,不如派一支斥候再去打探一下,若他们没这想法更好,若是有——我们也好防备。”他句句皆是真心为徐天阁着想,言语间犹带笑意,当真有几分谈笑间指点江山的感觉,只是心里却翻江倒海,十分不是滋味,一点也不愿如此昧着良心说话。更何况徐天阁是真心待他好,虽然两次对他动军法,可事后都是百般照拂,还常常指点他武功。
他入军营不过两三月光景,纵然有些天分,到底沉稳不足。徐天阁从来不因年少而轻视他,从来是以军师之礼相待,兴致来时,也会给他分析天下格局,陪他对酒当歌,只是再未与他琴箫合奏。每当苏子澈抱来余音、绕梁时,他都会命人叫来谢玄,让他们抚琴弄箫,自己则在旁饮酒。若是有了要紧的军机,徐天阁也不避他,甚至连北黎国君的密旨都给他看,俨然是把他当成了推心置腹之人。
“传令三军……”徐天阁似是要备战,话刚出口,周遭忽地响起振聋发聩的击鼓声与喊杀声,众人皆是一惊,疾步出帅帐,一个百夫长惊慌失措地跑来道:“将军,宁军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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