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成天与这些陈旧发黄、甚至还有些霉味的纸页打交道,又得不到提升,正常人都会变得不正常。”
钱三运说:“是的,干部职工的提拔晋升渠道有限,影响了工作积极性,解决这种问题,上层应该做顶层设计,单靠我们县一级无法解决。职位就那么多,僧多粥少,又不能超编。莫局长,老张有什么特别爱好吗?”
莫家华说:“老张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爱好,除了钓鱼。钱主任,你不会是想拉他一起钓鱼吧?”
钱三运笑道:“我哪有时间钓鱼?”
莫家华说:“钱主任,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想借此与老张拉近关系,进而让他帮你查找资料吧。对了,老张和县宗教局的刘传坤是亲戚,而且两家关系很亲,要不,我给刘传坤打个电话?”
钱三运一愣,问道:“老张和刘传坤是亲戚?”
莫家华说:“是的。查找资料是公事,却要通过私人关系打招呼,这就是县档案局的现实。不怕钱主任笑话,我这个局长也很憋屈呢。”
钱三运说:“像老张这种不思进取的干部,平时如果不犯错误的话,还真的拿他没办法。刘传坤我熟悉,我来打个电话给他。”
钱三运打电话时,刘传坤正在佛教名山普陀山“考察”,听说要让县档案局的老张查找资料,他无奈地说:“钱主任,这件事我是爱莫能助啊。有件事情我没有及时和你说,我和安蓝蓝离婚了。老张是安蓝蓝的姐夫,我打电话给他,只会起反作用。”
钱三运有些惊讶地说:“刘局长,你和安股长离婚了?安股长不是已经原谅你了吗?”
刘传坤说:“蓝蓝确实原谅我了,但前提是我与江倩一刀两断。但是,感情这东西,抽刀断水水更流,想断就能断吗?”
钱三运说:“那就这么离了?孩子归谁了?”
刘传坤说:“孩子归蓝蓝了。蓝蓝是个好女人,我对不起她。江倩调到云川后,有次出差到青山,她给我发了条短信,我鬼使神差又去了她入住的宾馆,然后事情就败露了。”
“安股长又和姐姐去宾馆抓奸?”
“不是,事后江倩发了条暧昧短信,不巧被蓝蓝发现了,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你离婚了,江倩会不会继续与你相好?”
“钱主任,不瞒你说,我现在就和江倩在一起。”
“好吧,祝你们玩得开心。”
“钱主任,县档案局老张是蓝蓝的姐夫,我建议你还是找蓝蓝。”
挂断电话,钱三运心中思忖,是不是找安蓝蓝帮忙说情呢?为了市委党史办的一份便函,有必要动用私人关系吗?再说了,安蓝蓝还会对那晚的事耿耿于怀吗?
思索再三,钱三运还是拨通了安蓝蓝的电话。不为别的,只为能有一个正当的理由与她交流。
钱三运躲进一个角落,拨通了安蓝蓝的手机。
“安股长,我是钱三运。”钱三运心神不安地说。
“我知道。”安蓝蓝不冷不热地说。
“安股长,有件事想麻烦你,不知能不能帮忙?”
“什么事?”安蓝蓝虽不热情,但也没有一口拒绝。
“县档案局档案管理编研利用股的老张是你的姐夫吧?是这么回事……”
“这是公事,又不是私事,你直接找他就是,为什么要找我?”
“安股长,是公事不假,但我找你就是私事了。你的那位姐夫你大概也了解,领导都惧他三分。”
“好吧,我让他找找看,不过,我不敢保证一定就能找得到。六十多年前的资料,县档案局不一定有。”
“谢谢安股长,什么时候可以赏个脸,我请你吃顿饭?”
“无功不受禄,以后再说吧。”
安蓝蓝能有这个态度,已经很不错了。当钱三运准备离开县档案馆时,他听见老张正在接听安蓝蓝的电话:“他刚才来了……说要找解放战争时期的一场突围战的资料……我等下就去找……”
“钱主任,等下我再安排两位同志协助老张查找资料,一有消息,马上向你汇报。”莫家华很殷勤地说。
钱三运道:“谢谢莫局长的关心。”
钱三运正要离开时,莫家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钱主任,县地方志办有位老专家,和我是文友,他对青山县情很熟悉,我来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查查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料。”
钱三运有些欣喜地说:“那太好了,莫局长,你打个电话预热下,我亲自前往拜访。”
县地方志办和县委党史办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莫家华推荐的那位老专家名叫韦正道,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年近七十,退休后,又被单位返聘。
韦正道精神矍铄,为人平易近人,加之又有莫家华引荐,所以态度很热情。他仔细看了一遍市委党史办的便函,说:“栖凤谷在青山和东江县的交界处,不过,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就已经改名了,叫幸福村,属于东河乡的。”
韦正道又说:“栖凤谷突围战是一场小规模的战斗。1948年冬,一支一百多人的部队行军至青江县时,遭遇恶劣雨雪天气,临时驻扎在一个叫栖凤谷的地方。部队有位战士,是原国民党部队起义过来的,这个人长得很帅,但是品性不太好,贪恋女色。他违背部队纪律,偷偷溜出去在村庄里转悠,三言两语就将当地一个地主的小老婆骗到手。不巧此事被地主抓了现行,一审问,这个人就叛变了。地主的儿子是县保安团团长,接到父亲通风报信后,带领一个团的保安团前来‘剿匪’,于是就有了栖凤谷突围战。”
钱三运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问道:“韦老,便函中提到的毕阿根是不是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