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登了船,往岸上去讫。及至上岸,佳语便向丫鬟道:“去请了妈来,说咱们今儿就摆在园子里罢。几位妹妹走了这们久,想来也累的,不消再往前面去了
。”丫鬟闻言,便往前面去寻蒋夫人;佳语便引着他姊妹至园中一处轩馆中坐了,笑道:“也不知妹妹们爱吃甚么,教厨下胡乱做了些;若有爱吃的,便说与我,下次再来时,教他们做。”一时蒋夫人也来了,各自坐定,两个媳妇提了食盒来摆上,不过是几样时令小菜,做得极为清爽;又有几品点心,瞧着也不甚花哨,食之却觉余香满口。一时饭毕,又往佳语房中去了一回,三人方告辞回去。
及至回房,黛玉便向宝钗笑道:“姐姐今日想些甚么?我只见你出神,待要问你,又不好问的。”宝钗那里肯说自己所想为何事,只得笑道:“我见那赵家小姐为人甚好,倒为感叹。他同我们原又不一样,自有一种天生的闲散恬淡在里面,瞧着竟如山中高士一般。”黛玉笑道:“那里寻这般有人间烟火气的高士去?这赵小姐虽行事高雅,却毫不见孤傲,更兼诸事周全;我是自愧不如的了。”宝琴笑道:“林姐姐又自谦了。赵家小姐固然极好,难道林姐姐就不好的?只不过好处不同耳。”宝钗笑道:“咱们今日往人家去,改日也要还席才好。只是如今住在这里,自然不好往这里借园子的,说不得只得待回家去了再请他。如今家里却也没甚么顽的,不过略收拾了下,能着住罢了;待哥哥回来,定是要好生收拾一番的。”
黛玉闻他这话,不免想起瑧玉来,便道:“说起来,竟不知道他们往外去的如何了。这伴驾随行又不能够带人伏侍,自然有多方不便,尚不知何时回来呢。别人皆道是脸面,要我说,就不去也罢。”宝钗笑道:“傻丫头,也只有你这般想罢了。我每日里便觉古怪;我同哥哥虽好,也并不如你合林大哥哥这们好;蝌儿同我们琴儿虽也亲近,终究比不得你两个。都这们大的人了,一时不见林大哥哥就想,好不羞人的。”黛玉笑道:“你就不想薛大哥哥的?待哥哥回来,我同他说,教他讲与薛大哥哥听,看他不说你的。”宝钗摇头笑道:“他素来不说我的,你这一招并不灵。”
正在说时,林之孝家的从外面来了,见几人皆在,乃笑道:“姑娘们好容易回来了。二太太日前便知几位姑娘要往这里来住的,恐伏侍的人不够,特向老太太说了,要拨几个人过来。如今老太太便教我领了晴雯同小红往这里来,说是暂放在这院里给姑娘们使唤;若有针线上的活计,只管分付。”黛玉知他两个原是宝玉房中的丫头,素日也曾听紫鹃莺儿等人闲聊,知晴雯原有些心高气傲的;这小红却是林之孝亲女,素日里并未说过话儿,尚不知品性如何。贾政带了妻儿往任上去时,选了袭人、鹦哥、麝月、茜雪四个跟着,并不曾教他二人跟去,故而晴雯仍回贾母那里听差,小红便只留在王夫人院中。如今林之孝家的带了他两个往这里来,便都笑谢了,令雪雁同雀儿带二人往房中去,又要亲至贾母处谢过;林之孝家的忙拦阻道:“老太太教几位姑娘不必特特去的,天也这早晚了,倒是歇下是正经。”他姊妹闻言,只得应了,自送了林之孝家的出去。
一时黛玉回房,紫鹃便向雪雁笑道:“瞧瞧,来了同咱们抢位置的了。二太太好算计,都往外去了,还不教咱们省心。”雪雁亦笑道:“也要他抢的去。他生得固然比咱们好;只是咱们伏侍的是姑娘,又不是爷,难道姑娘为了他薄我们不成?”黛玉闻他两个这话,便知说的是晴雯,乃笑道:“两个小蹄子,尽说些没要紧的话。甚么抢不抢的?咱们自小便在一处,如今也这些年了,岂有为他薄你们的道理。”雪雁笑道:“姑娘别恼,我们不过说一句顽话。只是教他来作甚么?姑娘针线上的活计,咱们自有人做;我们两个同春纤秋萦虽粗手笨脚的,也做得过。谁要这们个巧的来?又惯会咬群,没得淘气。”
黛玉笑道:“你若不喜他,也不必理他,有活便教他做也可,他做不做,你也由他。到底是老太太给的人,咱们放着就是了。”紫鹃雪雁两个虽如此说,却并不是恐晴雯来此同他二人争宠,乃是见晴雯生得同黛玉有些相似,不免想起当日湘云说黛玉之语,更疑王夫人有意为之;往日在贾母处住着时,也曾数次见过晴雯骂宝玉房中小丫头,便觉他有些轻狂,如今偏又遣他往这里来,心下难免不自在。只是黛玉不提此事,二人也不敢说得,只得伏侍黛玉睡下,方各自安寝。如此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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