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修仙一途,皆止于此处,人间从未有真仙名世,成仙之道渺矣。除非那深负元德者,为九重天收度而去,别无他途。似轩辕黄帝,道德天尊老子等,不过区区数人,皆有教世化德之功,名列信史,余者不论。
直到汉初自魏晋以降,几位大德仙真接连命世,才将九转还丹之真法,悟透参全,留于人间。自此成仙有路,然而,饶是如此,成九转之数,白日飞升者,世间亦无一人。
言于此处,方知结气成丹,只是初窥大道之门,自此之后,若要寻通仙之途,还需修持九转,为大还之丹。中间之诸般心性磨砺,种种辛苦求索,非得大机缘,真名师指点,必入歧途,皓首不得。求仙之途千千万,求仙之人亦万万千,无那天大之深厚福缘,定然止于返气之境界,抱憾而终。
还丹又分为人,地,天三境,每境三转:
人丹:
一转:”精丹,乳白色,先天元性点化,后天五谷精气结养。当此时,丹气方有转虚入实之象。
二转:“坎丹,蓝色,肾门关元先天水气养成,已然脱去后天谷气。
三转:“离丹,红色,心头之火炼化先天精气沉降所得。坎离相交,水火相合。至此,内丹凡气方消,修道之人身体轻灵,百病不生。
前三转之丹,称为人丹。具人丹之人,可催生体内丹气外发,度气施为,也可伤人于无形。耳目聪明,能视纤毫,拈花拂叶,尽可伤人。拼力施为,更能御风而行数里,凡得此境,必可为人间武学之大宗师也。此丹境之人强行破丹尸解,生胎化婴,只充散仙之数,依转数差别能再得寿元最多三百不等,且不能久步红尘之气,只能于深山洞天中将养,此后气散魂消。
地丹:
四转:“真丹,水火已容,五脏生气圆满含养,丹成五色之状,已然五行完全。与**生生相息,光华内照,通体也有光华显露。
五转:“元丹,清色微明。元丹一成,得泥丸中真性念力照化,生化出玄妙之观感。能为心念催动,遍照周身诸般物象,观得仙家丹气,且不须双目,更无份昼夜。仙家称为心识。
六转:“金丹,元丹完全融合泥丸之中真性之念力,凝实坚固,光华灼灼,性力之金光闪耀。且能摧容念力达于周身毫末之处,控制自如。当此之境,气与神随,心念自在,初窥法力奥秘。修道之人于此时必得本命神通,且能移形换貌,隔空取物。当此丹之境,可驾驭云气,亦能有行云步雨的神通。金丹之性,深得宿主性命纯阳,至阳至刚,此境之人,百邪不侵,鬼怪辟易,俯首听令。但得天材地宝练为通灵之器,便能以心识御使自如。
中三转,称之地丹。具地丹之人,能以泥丸生出心识,察彻诸般神通,观得诸般丹气颜色。此时强行破丹尸解,生胎化婴,能得地仙之数,依转数差别寿元最多千载不等,此后也是性力枯竭,气散魂销。
天丹:
七转:“玄丹,金丹一旦圆满,神通具足,便可真正的去吸纳宇宙天地间的先天灵力,进而炼化为用,金丹转为玄色,光华内敛,混沌为一,此丹亦称为玄牝之珠。当此之时,能吸纳天地之母气,将养于身,当此之时玄妙不可言说。心识得先天之气,日渐成熟,隐然有实质性出体之感。
八转:“合丹,玄丹吸纳先天母气,轻清者上浮,混浑者下澄,有分而求合之状,丹气之光华已然彻底消失。此时之修道者,诸般神通,宇宙玄理,已然通彻。深得先天之气奥妙,但凭心念动止,能驾驭诸般器物,施行诸般法气,心动神动,意通天地。心识之念力精妙雄壮,神通一出,翻山倒海,更可踏碎虚空,九霄幽冥信步能去,初见真仙之世界。
九转:”太极,是谓大还之丹,丹成九转,返璞归真,得大道圆满之数。太极之丹,黑白分明,阴阳交融,而生生不息自为运转,先天之气氤氲充盈。大道奥妙,未窥此境,难于尽言。
这后三转,谓之天丹。一入天丹之境,便是大道有期,成仙有途,只待时来而已。具天丹之人,以天地母气,入性修持,得大彻之识。察视宇宙之毫末,显见万物之因果,彻察天地众生诸般门类,其识之大,不可言说。但得九转大还之太极天丹,具丹者命光化作太乙先天之图,太极之丹运转先天之气护彻周身,仙气生息,法相俱成。一日丹熟合道,身内有身,身外化身,直能了化驻世肉身,削掉诸般业力。更无须尸解结胎,大道如身,白日间便举形飞升。紫府重霄,蓬莱瑶池皆可自在行居。此时便为那九重之真仙,寿与天齐,真正进入诸神仙之境也。
简而言之,下仙尸解,人中之仙也;中仙圆融驻世,地仙是也;上仙举形飞升,天仙是也。世上至多是地仙之辈,天仙只是传说中的传说而已。
因为有了这许多仙家的奥秘,也就不难理解师姐妹二人的惊愕和疑惑了:还丹五转的道门惊世高人,才能看到修行之人的丹气。面前的书生能看出丹气颜色,以前辈相称,自是再正常不过了。闲言自此表过不提。
重华立在马前已有片刻,见两人没了言语,便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二人直直端详着自己,满目疑惑,重华本人更加更为不解。难道是自己先前无礼的看视惹怒了两为仙子,想到此处,心中凭多了几分懊恼。
正自懊恼间,白衣女子碧湘茹终于轻启朱唇,用那婉转柔美的声音又自问了一句:“公子在道门中,可曾有什么师承么?”称呼换了公子,想是她心中也已料定,面前的书生不是什么道门前辈,可能是师承奇异,身怀异能而已。
重华闻言连忙正色施礼作答:“重华只是州学书生,耽于学业,并不曾修习道法,更没有什么师承。”碧湘茹闻言,眉目间更添上了一分疑惑。
“几年前倒是有为云游的李道长,送了一本《黄庭经》给我,我心生喜爱,常常观读,但从没有修习书上一字。只是随性观览,养持心性而已。”《黄庭经》重华还是知道的,世上多有此书,书法名家临摹善本,更是充斥其间,绝对算不得什么稀罕东西。只是见碧湘茹如此相问,想来也是只有此处和道门有渊源,便说了出来。
听到重华这番回答,碧湘茹那深锁的眉目,少许的舒展了开来。心里忖道:“《黄庭经》我初入师门,也是常有观览。书上的言论空虚深奥,没有修习法门,只能是作为养性的读本,断然不会由这般异能。想必是这书生师从奇特,是那远避尘世的遁世高门,不愿言明罢了。”
想到这里,疑惑也就顿时消去。便施施然行了一礼道:“我和师妹,承师尊明命,往嵩山一行。道友有礼,还请自便。”言中又换了称呼,变成了道友,算是认定了重华是道门中的异人。
她却不知道这《黄庭经》自有道家真本,绝密授受,其间妙处断非世间流传的粗浅通本能比。只要时时以道心观览,心念潜移默化,久而久之,就能生出心识,是仙家秘传至宝。而那重华更不自知,持和氏之璧,而求诸他山之石。也是机缘未到,却福泽先承。
重华听到碧湘茹这番言辞,知道对方有了逐客之意。内心中因为得一番奇遇而生出的仙缘可期的兴奋感,顿时冷了下来:仙家哪是易得易求的,如此容易就能得入仙真之界,世间还有什么俗人呢。想到这里,心境也即开阔了起来,便有些憾然的按下一怀的不舍和诸多疑问不言。
只身转向道旁,躬身又行了一礼:“两位仙子保重,重华如有机缘,当期再会。”二人也不作答,便径直上了马,轻轻一呵,两匹骏马便绝尘而去。
唯独留下了恍然若失,依旧伫立原地的重华。却不知他是怅然于伊人的天人之姿,还是初问仙踪的无果。春风轻拂垂杨,吹散了官道上的两骑闲尘,让伫立留望的人,有了些孤独的味道。
黄光,陈世允二人已然脱出酒家内喧闹的争执,自后院喊出了张晟和车夫,出门来寻重华。看见重华怅然若失的模样,便上前询问。重华正自觉得无趣,便寥寥数言,应付了过去。三人各自上车,开始了又一次的远行。
两辆马车沿着官道就此西行,一路无事,重华散了心事,又是一路的观景盘桓。黄昏时分,到了西华城内,寻了个不错的店家。早早出发的一天,却是行了百十余里,出行第一天,黄光,陈世允二人倒也不催促,就张晟嘟囔了两句。
重华毕竟有些怅然,索然无味的用了晚餐,便招呼几人上楼入住,众人倒不觉有异,各自进了房间。
奔波一日,盘桓多次,重华也是倒头就睡下了。恍然入梦,深入山间水岸的桃花深处,竟是见到了碧湘茹,辗转交谈,更持琴箫为乐。正款款间,忽然又消失不见,引得重华焦急中翻然醒来。室内正夜色深沉,张晟在临铺睡得正酣,带着断断续续的鼾声。
重华下了床,信步踱到窗前,推开了临街的窗户。一轮颇为皎洁的弦月,虽然不圆满,清辉莹莹,亦是可人。月光如水,静静的照着檐角勾连的城廓,春夜的微风,似少女羞人的粉拳,无力的闯入襟怀。
景色可人,春气清明,让重华顿消睡意。沉吟良久,掌灯取出了行囊的笔墨,略作思索,便洋洋洒洒写下了一首长诗《梦伊人》,记下了这瑰奇绮丽的一梦:
小舟逐下碧水长,
忽入何处费思量。
谁种桃花夹岸落,
万羽飘红绕我香。
众菲一瞥密难遮,
无上姿色暗群芳。
一袭白衣兰香沁,
羊脂手持碧玉萧。
天容忧郁深锁愁,
红香在素不胜娇。
玲珑秋水曾经识,
无限相思似乎中。
仿佛一曲花落尽,
霭霭暮色立晚风。
此音止时浮尘静,
言为待君许多时。
看尽深情明眸里,
泪因相逢何太迟。
始知人间知音少,
只是倾城不堪取。
两心一犀久凝视,
不叫深情付轻语。
翩然行向花重处,
晶杯泠洌品奢珍。
芳飞云落沧桑无,
红唇吟玉我拂琴。
美人持萧乘彩凤,
我任轻舟去徐徐。
绯霞夕海金浪碧,
或往天涯或日边。
一蹴而就之后,重华轻轻吟诵了一遍,便又熄了灯火,倚了小窗,望月失神。仿佛间如香气余留,好似伊人依然在侧,令人更加醉心恍惚。
如此反复多时,直到月失楼阁,夜寒凛然,才萌生了些许睡意。便又回到床上,拥被而眠。
这一心求仙问道的书生,竟似害了春思。
春风度阡陌,
佳人初相识。
未解仙家意,
先生小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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