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茶会

定哪天就高中了。≈ot;

    胡老汉叹道：≈ot;你们这是做假啊！文字名声都可以做假，天下人的春秋大梦也该醒了。≈ot;

    秦玉说：≈ot;做假总比抄袭强吧。≈ot;

    芳草做好饭叫两人吃。三人吃完饭，各自午睡一会儿。秦玉醒后便练剑，芳草织布，胡老汉修剪花树去了。

    下午的时辰是最快的，一忽儿就过了。到晚间，暑气渐散，凉风轻送，倒怡人得很。月华满天，星光如水，云彩缓缓浮动，月亮在云中穿行。

    夏虫早已开始叫唤，声音虽杂，却更显夜的寂静。院里的花在夜晚不甘寂寞，竞相发出香气。三人在院中纳凉，闻着香味，沐着凉风，甚是惬意。

    秦玉说：≈ot;真想做首诗！≈ot;

    芳草说：≈ot;你别酸了。≈ot;

    胡老汉却说：≈ot;秦大公子在这儿住了那么长时间了，勤于习武，荒了诗文，让他弄一首吧。≈ot;

    秦玉瞥了芳草一眼，说：≈ot;瞧见没有，还是胡老伯通情达理。≈ot;

    芳草说：≈ot;你就现眼吧，≈ot;

    秦玉假咳两声，吟道：≈ot;春天的百花秋天的月；夏天的凉风冬天的雪；若无闲事那个记心头哇；便是人间的大好时节！≈ot;

    胡老汉说：≈ot;听着耳熟，吕才子作的吧，除了他会写这样的诗。≈ot;

    秦玉说：≈ot;我写的。≈ot;

    芳草向胡老汉道：≈ot;爹，你别听他的，咱俩识字不多，他随口诌句李白杜甫的诗，咱也听不出来，况且他将原诗改得七零八落，估计真正的作者都不认识了。——这可叫抄袭啊，丢人。≈ot;

    秦玉说：≈ot;芳草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你无凭无据可不能诬陷好人。≈ot;

    芳草说：≈ot;好，咱们打住，说点儿别的，别净往酸诗上扯。≈ot;

    花香更加浓郁了，沁到心底，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受用。

    秦玉问：≈ot;胡老伯，你知道柳十七的底细么？≈ot;

    胡老汉点起烟袋，沉默半响，才道：≈ot;神龙见首不见尾，其人不可捉摸。≈ot;

    秦玉说：≈ot;他可算得上高手？≈ot;

    胡老汉说：≈ot;耳听为虚，不亲眼一见，难下定论。≈ot;

    秦玉说：≈ot;他师父是谁？≈ot;

    胡老汉说：≈ot;此人横空出世，刀法辛辣诡异，数年之间，江湖无人不知晓。≈ot;

    秦玉说：≈ot;他真是个神。≈ot;胡老汉说：≈ot;还是个谜。≈ot;秦玉说：≈ot;怎个谜法？≈ot;胡老汉说：≈ot;世人将其捧为刀中之神，说他神功盖世侠肝义胆为民请命惩强扶弱，可并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ot;

    芳草说：≈ot;这人指不定就不存在。≈ot;

    秦玉和胡老汉异口同声地说：≈ot;咋讲？≈ot;

    芳草说：≈ot;我们都没见过龙，可是人们能把龙给画出来、刻出来。≈ot;

    秦玉和胡老汉对视一眼，复又看她。

    芳草说：≈ot;世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神，遇上危险或惹上麻烦或是撞到无能为力的不平之事时，就幻想一个大侠出现，将贼人杀个片甲不留……≈ot;

    秦玉说：≈ot;柳十七就这么个人物啊。≈ot;

    胡老汉笑道：≈ot;这样解释倒也合理。≈ot;

    秦玉说：≈ot;可江湖上有许多黑帮不都是柳十七挑的么？≈ot;

    芳草说：≈ot;你也可以挑呀，趁其不备，将帮众全弄死，你若怕还有活口留下日后寻你报仇，你就蘸血在雪白的墙壁上写：柳十七杀，就万事大吉了。≈ot;

    秦玉一想，果然有几宗凶杀案件墙上都有≈ot;柳十七杀≈ot;的字样。

    秦玉说：≈ot;如此讲来，这柳十七有没有还两码事呢。≈ot;

    芳草说：≈ot;世人在幻想中，自己总是常胜将军。≈ot;

    胡老汉哈哈一笑道：≈ot;还是小丫头看得透啊。≈ot;

    芳草也笑，说：≈ot;胡乱讲的，说不定柳十七就在门外站着呢。≈ot;

    三人均笑。

    忽然传来敲门声。≈ot;笃、笃、笃≈ot;

    芳草说：≈ot;柳十七？≈ot;

    秦玉高声问道：≈ot;谁？≈ot;

    外面有人道：≈ot;我，吕才子。≈ot;

    芳草从屋里搬个凳子来，让吕才子坐下，吕才子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可他的话却透着兴奋：≈ot;秦兄，刚才咱们城里有三家书院给我送来了聘书，要我去讲学。≈ot;

    这个情况到出秦玉意料。芳草并不吃惊，她知道人怕出名，一旦出名，就成了活招牌，招来天下人，那么钱财自然滚滚而来。

    秦玉说：≈ot;好事儿啊。≈ot;

    吕才子说：≈ot;我知道是你们暗中帮我。≈ot;

    秦玉忙说：≈ot;那聘书可是你自己整的，跟我们没有关系。≈ot;

    吕才子起身向三人深深一揖，说：≈ot;他日若能出头定不会忘记二位的援手之恩。≈ot;

    秦玉说：≈ot;兄台才华不可埋没，小弟虽是习武之人，但对文人名士却也甚为仰慕，兄台是块金子，迟早会发光。小弟只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ot;

    吕才子说：≈ot;多谢二位，吕某这就回去准备文稿史料，≈ot;

    秦玉送他到门口，说：≈ot;兄台，莫要负了诗文同道呀。≈ot;

    秦玉回到院中坐下。芳草说：≈ot;真不明白你干吗下那么大血本让他成名。≈ot;

    秦玉沉默良久，才说：≈ot;我有个表兄，家道衰落，父母一心要他一举成名天下皆知，表兄日以继夜焚膏继晷地苦读诗书，诗文却不被赏识，不到二十岁便郁郁而终了。≈ot;

    芳草说：≈ot;天下间这样的事儿多了，人岂非要死一大批？≈ot;

    胡老汉叹道：≈ot;科举制度害死人哪，谁知道金榜的底下又埋藏多少才华横溢的英魂！≈ot;

    秦玉说：≈ot;如果遇到第二个吕才子，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帮他。≈ot;

    芳草说：≈ot;你怎么不让自己弄得天下皆知？≈ot;

    秦玉说：≈ot;我看透了诗文之地，也就那回事儿，所以立志以武闻名……≈ot;

    芳草说：≈ot;你不妨也整个茶话会访谈记，摆个擂台，以武会友、比武招亲啥的，那成名多快啊。≈ot;

    胡老汉说：≈ot;武学一道不同于诗文，诗文精义本在顿悟，个人资质不同，理解亦有差别，就算信口开河，只需在前面加上&039;以吾愚见&039;四字，便可天下太平，各抒己见言谈自由嘛！诗之奥妙，文之要义也就随口一诌，至于武学，你说你是天下第一，算是捅了麻烦窝啦。≈ot;

    秦玉颔首道：≈ot;胡老伯说得极是，打架可全凭真功夫，不是说说就完的事儿。≈ot;

    月至中天，三人皆倦，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远处的树木模糊一片，似有白烟锁绕，地面上水气升腾，又是一个热天。

    秦玉用过早饭之后来到大街上，买了份儿《天下趣报》。一行血红醒目的大标题映入秦玉眼帘：吕才子文会众诗友，美娇娘泣泪诉衷肠。标题下面画着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子痛哭流涕。上面写着昨日的茶话会瞎侃的内容，夹叙夹议，先总后分，起承转合，虎头凤尾，让人读过之后感慨万千：洛阳城内竟孕育如此钟灵毓秀之人，简直是天下之福，苍生之幸。有人抓住吕才子说过的某句话展开丰富联想，笔酣墨饱地点出了一个真正文人应当具有的高风亮节；还有八卦写手，联系《易经》结合吕才子与其老婆的生辰八字做了复杂的推断，得出天作之合千古奇缘的结论；更有甚者竟将吕才子与娇娇的故事添枝加叶，写了洋洋万字的纪实骈文，四六联句或七七联句，抑扬顿挫，琅琅上口，题目就叫《娇娇赋》，一望便知抄袭《洛神赋》。不过这几万字下来也花费不少精力心力。估计《天下趣报》中有个极强的创作团队。总而言之，十数页报文全是写吕才子的。

    秦玉想，只要有钱，让磨推鬼都行。

    秦玉把纸报卷起放进袖里，来到大街上。

    人们都趁着天气凉爽出来买卖，大街上果蔬肉蛋一应俱全，每个人脸上也都是喜气洋洋。秦玉想，这个江湖似乎也不那么血腥暴力凶险惨烈，老百姓的生活都很安逸平定嘛。

    他来到一个水果摊子前，问那人苹果怎么卖，那人说二文钱一斤。秦玉拿了几个称了称，付过钱，秦玉见那人还不拿出牛皮纸袋，就说，我怎么拿走这几个苹果？你不会让我用褂子兜着吧？那人说公子爷您说对啦，朝廷已颁布新规，不准让用牛皮纸袋了，公子爷包涵，您只好兜着啦。

    秦玉兜着六个苹果走在大街上感到十分不爽，走到胡同口看见一个乞丐，就随手丢给他四个。那乞丐被苹果砸醒吓了一大蹦，一看是四只苹果，一张脏兮兮的脸顿时像盛开的苹果花。

    乞丐豪爽地说：≈ot;公子您心地善良好人有好报如果有啥事要我黑三帮忙黑三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ot;

    秦玉说：≈ot;你不憋得慌啊你。≈ot;

    黑三说：≈ot;我才方便完没多久咋会憋得慌？≈ot;

    秦玉说：≈ot;你苹果吃多了吧。≈ot;

    黑三说：≈ot;您不都瞅见了吗？还没吃呢。≈ot;

    秦玉说：≈ot;那你还不快点吃。≈ot;

    黑三显得很高兴：≈ot;公子爷好人好报。≈ot;

    阳光慵懒地照到大街上，方才似在沉睡的大街，瞬间热闹起来，而且越来越热闹，不像在讨价还价，倒像是非法集会。

    秦玉慢吞吞地走着。想听到些什么。

    他的耳朵果然争气。

    ≈ot;女尸？河滩上的女尸？≈ot;

    ≈ot;是啊，吕疯子的老婆娇娇。≈ot;

    ≈ot;娇娇命真苦哇，吕疯子刚要飞黄腾达，她却……唉！≈ot;

    ≈ot;昨个儿一老头儿下河撒鱼，一网撒下捞上只绣花鞋，二网撒下就捞上个尸体……≈ot;

    ≈ot;可是失足淹死的？≈ot;

    ≈ot;废话，当然不是了，谁失足身上绑块大石头？≈ot;

    ≈ot;看来是谋杀啊。≈ot;

    ≈ot;你说说，可会是吕疯子干的？≈ot;

    ≈ot;你咋怀疑他？≈ot;

    ≈ot;人至中年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ot;

    ≈ot;可疯子还没到中年……也没见他有啥官运横财啥的啊……≈ot;

    ≈ot;你这就不懂了不是！你听我跟你说……≈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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