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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负双手巡视过庄子后,迈着四方步沿着河岸寻去,在曾经他揍虎头的地方,贾诩穿着麻衣,悠闲的坐于矮凳上平静得盯着水面。
曹昂刚走近,贾诩猛得一提鱼竿,一条大鱼跃水而出,欢喜道:“公子一来,便有收获,今晚可有口福了。”
曹昂取过旁边的矮凳,坐下帮他取下鱼,笑道:“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这是自然,公子寻我可有话要问?”
曹昂轻轻点头,道:“先生一向不理会我出征后的事宜,为何又特意令朱六带信让我必须攻陷黎阳城?”
贾诩放下钩,笑道:“我不理会是因为不争即是争,而且公子行事虽莽撞了一些,但每每总有奇效,时常令人刮目相看。”
“不争即是争,你是说不帮我才是帮我?”曹昂糊涂了,他不擅长政治,前世一个穷鬼哪里明白里面的道道。
贾诩微微一笑:“当然,公子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曹公也默许了您的资格,万不可走错一步,千步对一步错也将功亏一篑。”
“所以这都是为了那个位子而做的谋划?”
贾诩没有回答他,接着道:“世上无完人,唯一一个便是篡位前的王莽,可后人称之为大奸,历来被君王忌惮。公子行事直率,大错不犯,但小错不断,此正合人臣之道。”
“人臣之道?”曹昂疑惑了,他以为贾诩是要培养自己成为帝王呢。
贾诩见他疑惑,含笑解释道:“只要一天不坐上那个位子,都要明白自己的本分,即便贵为太子,也要知晓,依旧是人臣,万不可生出贪念、妄念,可以学帝王道、通驭臣术,却不能用之自己,用之君王。”
“所以我的倔驴性子很适合,先生就放任行之。”
“是。”贾诩干脆回应,随即又道:“至于传信务必攻下黎阳城,是因为人臣做好了,但您依旧是要坐上那个位子的,那么就需要名望、军功。”
“这两样要争?”
“不错,这是争,也不是争,战争从来都不是单一的,不管对内对外皆有为国为家的幌子,以你的身份立下再大的战功也不会功高盖主,反而会让天下人都交口称赞,而战功越大,未来将士对你的支持也会越大。”
“以防万一?”
“正确。”贾诩也学会了一些现代词语:“公子有句话说得好,枪杆子出政权,没有军队的支持,一切都是泡影。”
曹昂深以为然,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就是这个道理,而这时代,拥有“枪杆子”的,只有士族以及军队,士族他注定很难拉拢,看程昱等人便可明白,那么就只剩下一条。
“至于名望嘛?”贾诩猛一抬竿,又钓上一条更大的鱼,大笑道:“便是钓天下英雄的鱼饵!”
“仙人弟子不够,司空长子也不够,诗文大家依旧不够,乱世中,唯有无敌统帅才够!”
贾诩站起身,将大鱼放在曹昂的手中,凝重道:“拿好你的大鱼,这才是你最重要的本钱!”
一袭麻衣,一声大笑,贾诩怎么看都不像以前的文士,但正因为他褪去了文士长衫、谋士羽扇才会说出这番话,大逆不道却字字珠玑,要么你便放弃那个位子等死,要么便要记在心底照做。
经历了林中与宋宪的你死我活,经历了曹府与宗族的万般不容,经历了朝堂与文武的尔虞我诈,经历了战场与敌人的惨烈厮杀,他完全成熟了,二十五岁,胡须扎人的年岁。
曹昂取出靴子里的匕首,怀中的打火机,轻抚着它们,目光悠悠的掠过湖面,掠过田地,掠过云彩,望向了天空。
他曾经做出过决定,为了保命要去争那个位子,但今天他突然觉得那个决定好傻,为了保命去争?错得离谱啊,三国乱世,男儿活着命贱如草,如果他不是曹昂,或许早被抓壮丁死在了战场,既然上天没玩死他还给了他一个这样的身份,为何不像个男子汉一样去担起责任。
士族害天下,五胡乱华夏!
他可以提前解决,难道还要坐视不理!
脑子很乱,什么理由都冒出,但心思却变得单纯,那就是一定要坐上那个位子。不说什么做英雄,不说什么为百姓,不说什么强华夏,就是要坐上那个位子,因为这才是改变一切的根本!
何况这条路在贾诩的设计下他根本不需要改变自己,起码没有历史上来得血腥黑暗。
夕阳西沉,曹昂收起匕首、打火机站起身,对着红红的落日伸个大大的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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