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极夫人（4）

    向天笑实在不相信居然还有从这里掉下去而不死的人，他带着疑惑道：“为什么？”

    老先生道：“因为她遇到了我。”

    是的，这件事情还得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说起：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老先生当时正巧就在这片悬崖下的山谷里采药，突然，一个人从山崖上掉落下来，而且恰巧就落在离老先生不远的地方，这人面目全非，几乎就快要断气了；从她的身形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女人，她的身材本来很纤细，但是却显得有些浮肿；她的皮肤本来应该很细腻，但是却已经开始溃烂。很显然她中毒已深，想必她也是因为忍受不了毒素在她体内蔓延时带来的痛苦而选择了跳崖自尽的。谁知她却遇到了老先生这样一个神乎其神的世外医者，老先生立刻带走了她，不但决心要救活她，而且还要研究清楚她体内那种见所未见的毒。经过数日不懈努力，老先生总算从死神手里抢回了女人年轻的生命，又经过了大半年的细心钻研，老先生终于解了女人身上的毒，只可惜，女人音容全变，成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认得的人，不但丑得要死，而且胖得要命，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女人才逐渐的接受了这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她也十分感激老先生给她第二次活命的机会。这个女人自然就是毒娘子薛秋，也就是美极夫人。

    想到美极夫人和老先生既然有这样一段往事，向天笑也就很容易理解老先生为什么既没有同美极夫人争吵，也没有同她打斗，就轻而易举的带走自己的原因了。只是，老先生带走向天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老先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也是一位迟暮之年的老人了，他是否也像向天笑的叶大哥一样，每当看着太阳下山的时候，就会感慨自己所剩不多的余生呢？

    老先生道：“年轻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走你吗？”

    这才是重点，向天笑不知道，但是，他很想知道，向天笑道：“晚辈不知，还请老前辈明示。”

    老先生道：“因为山羊老人。”

    十年前的那个晚上，美极夫人若是不去天荒地老山去找山羊老人的话，兴许直到现在她依然是一个让无数男人一见倾心的大美人。那天晚上的遭遇改变了她的一生，让她变得又丑又胖，而且还差一点告别了这个世界；当然，那天晚上的事情也改变了山羊老人的命运，令他双腿残废，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来去自如。一个晚上的遭遇让两个人的人生都变得那样不堪，在旁人看来，他们之间现在就算没有仇，也还有恨，哪怕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老先生是从美极夫人手里带走向天笑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这是因为山羊老人呢？如果真的是因为山羊老人，美极夫人又怎么可能让他带走向天笑呢？

    老先生道：“事实上，美极夫人现在活得比死了还难受，也许，她今生做出的唯一一件令她自己感到后悔的事情就是曾经去找了山羊老人。但她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况且，整件事情都是因她而起，所以，她对生死之事已看得十分通透，她对山羊老人非但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会常常责备自己废掉了山羊老人的双腿。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可能把你从她手上带走，我之所以带走你，是因为我知道山羊老人并不希望你死……”

    向天笑对山羊老人忽然有了一种感激得想要流泪的感觉，当初在含笑山庄时，任凭山羊老人如何近乎哀求的述说，向天笑始终没有答应他想与自己结交为朋友的请求，现在才发现：自己不但自私，而且自负。

    可是，这老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他有着神乎其神的医术，又知道关于山羊老人的事情，怎么在江湖上就没有听说过他的传说呢？其实，并不是所有的高人都会在江湖上抛头露面的，老先生就是其中一个，他从来不问江湖之事，把毕生的心血完全倾注到他热爱的医术上面，他的医术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但是，他不为名，所以默默无闻，认识他的人寥寥无几，他救过的人却不计其数；他不为利，所以穷困潦倒，为人治病，他从来不取分文，却又要自己负责自己的一日三餐。也正是因为他不为名利奔波，所以活得轻松自在。他今年已经八十岁了，身子骨和精神状况依然很好，看样子再活个十年八年完全没有问题。向天笑若是知道这老先生就是那个“受人之托”的虚庐医士的话，只怕就真的要感激得泪流满面了……

    老先生道：“年轻人，听我一句劝：到你该到的地方去吧，这里不属于你。”

    就是老先生的这句话，又让向天笑失眠了，老先生当然没有恶意，但是，他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向天笑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他懂得问题出现之后应该怎样面对、思考和解决，但是，当他把所有人物联系起来想过一遍之后，就显得忧心忡忡，犹豫不决了，因为他现在必须要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人类之所以活得痛苦，就是因为他们时时刻刻都在面临选择。

    向天笑的选择是什么呢？他会选择不顾一切的打探雌雄双剑的下落？还是放弃一切，乖乖的回到若有若无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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