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尤妮丝点点头,墓碑后面原本被史蒂夫的盾牌砸出来的大坑已经填好了,并且还被覆上了新的草皮,墓碑前还放着好几束黄白相间的玫瑰花,花瓣撑着细细的雨滴,有些颤颤巍巍的。
年轻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些花,说:“应该是事故发生后,书迷前来祭奠的时候送的。”
“书迷?”
“对。”年轻人笑笑说,“尤妮丝有很多书迷的,虽然总有中学生抱怨被老师逼着背她的文章选段,但她的文章非常受欢迎,毕竟是第一个写出缠绵了几千年的浪漫故事的作家。”
尤妮丝笑了笑,摇了摇头,她倒没想到,自己打发时间写的裹脚布日记,居然成了别人嘴里“缠绵了几千年的浪漫故事”。
“这位小姐。”年轻换了只手拿伞,将挂在肩膀上的画板卸了下来,问道,“我可以给您画一张画像吗?”
尤妮丝微笑,然后拒绝:“不了吧。”
“我画画很好的。”年轻人强调,“我家一家人都是学画画的,我还是帝国州立大学美术学院的学生……”
“不,我不是怀疑你的专业能力,只是吧……”尤妮丝不好意思的时候就想摸摸鼻子,不过在陌生人面前她向来是比较爱惜形象的,于是便只把嘴角的弧度再提高一点点弧度,尽量使得自己的笑容更和善一些,“我对于别人给我画画像,已经有了阴影。”
她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天色,嘴里说着天色已晚,便将伞撑起,也不等年轻人继续说什么,跟人挥了挥手,就走下了墓碑前的花岗岩阶梯,拐到了另一条石板路上。
其间她微微侧过头,只看见那个年轻人一手撑伞,一手抱着画板,看着墓碑上方的雕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尤妮丝又回过头去,将自己的身影彻底隐于蒙蒙雨雾之中。
她其实也不算撒谎,托麦迪逊父子的福,她对别人给她画画像已经有了阴影,但是拒绝这个青年的请求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她在这个青年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自从三天前在神盾局空天母舰的后厨喝了一头羊羔的血后就再也没有进食过了,虽然她想来标榜自己是优雅用餐的典范,但饿得久了再闻到人血味道,还是有些难受的。
要是答应了这个青年的邀请,别说坐在那儿让他画两个小时了,再多二十分钟,绿荫公墓就要多一具干尸了。
尤妮丝走到公墓大门口,叹了一口气,找到一处屋檐底下,掏出了手机,准备在谷歌地图上搜索一下从绿荫公墓去往斯塔克集团的路线,其间她上了推特,看见了皮特罗给她的第一条推发了评论,得意洋洋地说自己从家里跑到绿荫公墓只是一眨眼的事。
尤妮丝笑着回复:“说吧,你住在公墓的哪一座墓碑下。”
她用手机打字还是有些慢,一边输字,一边听公墓门口几个稀稀拉拉带着花前来拜祭的人碎碎念,,一边说话的人很小声,但无奈她耳力跟眼力一样惊人,把小女生的悄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刚刚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
“就是那几个人呀!穿黑西装的那几个!好漂亮的!”
“现在我只能看见背影啊,不过背影也很帅。”
“正是可惜啊,那几个人长得可好看了,为首那个男人更是,黑头发黑眼睛,个子很高,气质很优雅,我想了半天都没想到是哪个明星,不过他居然是带着一束红玫瑰来墓地的,真奇怪啊……”
回复内容写好,发送完毕,尤妮丝抬起头,就看见两个年轻女孩子对着公墓大门内指指点点,脸上还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容。
她顺着女孩子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公墓内的小路上,几个穿着黑西服的人正背对着她,迈着长腿,拐到树林之中。
之前的女孩子把这几个人的脸说得神乎其神,但就算她是吸血鬼视力惊人,也只能看见一个个身姿挺拔又匀称的背影,她正准备低下头时,却忽然瞥见那个走在最前头的人微微侧过身,他怀中的那束娇艳夺目的红色玫瑰越过他身上黑沉沉的衣料,闯入了她的眼帘。
她只是愣了愣,便看见他垂在肩上的柔顺的黑色直发,与仿佛精心雕刻一般的精致侧脸。他目视前方,抿着唇,眼睛漆黑如墨,却又像被火灼烧一般,那道黑渐渐退去,露出了一抹如同烈火的红。
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脚步猛地一顿,朝着公墓门口看去,只不过小雨纷纷中,公墓门口除了两个盯着他笑的女孩子,再没有其他。
“阿罗?”跟在他身后的金发少女疑惑问道。
他回过头,眼神看向幽幽树林深处。
“没什么,走吧。”他简短地说,嘴角微微翘了翘,语气轻缓,声音温柔到仿佛是春天带着微热等待着清风拂过的水面。
尤妮丝从黑暗中走出,望着那处已经没有人影的石板路。
隔着布鲁克林初冬的小雨,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摩里亚半岛夏季滚烫的风。
毕竟,这样的眼神千百年来,她已经见过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