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地笑了笑,扬了扬一直拿在自己手中那幅云逸尚未完成的画,“而且你还有这个东西。”
云逸紧盯着对方手上所拿之画,脸色一变,然而还没开口李昞就已继续道:“各位请看。”
李昞边说边将手中的画纸完全打开,然后从一个角开始卷,最后卷成一根很长的纸棍,接着拿着长棍的两头,往中间一合,“看见了吗?云掌门完全可以趴在房顶,通过北墙上所开的那扇小窗,用这张画纸卷住细线后弄成这样的一个线圈,接着将其伸入屋内。而慕容広就坐在窗下,云掌门拿着这个纸圈就可以轻易地套在对方的脖子上了。随后只需要捏住纸圈的一端,再放开另一端,抽回即可。你们看这张纸的褶皱程度和破口,想来就是在当时所留下的。当然,这里面应该也有运气的成分在,我说的不是纸圈套脖子,而是慕容広在喝了下有迷药的茶汤后是靠着座椅昏睡的,而非趴着,否则恐怕咱们的云掌门就只能冒险进入小屋去亲自套了。”
“李阀主的想象力到真是丰富啊。”云逸听完后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大口,“可你推断的前提是,慕容広真的死于马车拉动细线而非有人进入小屋内将其斩首,那么证据呢?”
“证据就是大家身后那两棵大树上所断掉的小枝。”李昞指着疏林道:“也只有这两棵,刚好处于小屋和往北官道中间,又是一条直线上的大树才有断枝。因此它们不是被什么人所砍断的,而是在细线另一端因要斩断慕容広的脖子,而与其颈骨相互角力扯动时,被丝线所划断的。所以昨日出事时,这片疏林中其实根本就没有人在,这也就是为何我们那么多人,即便瞬间就赶到这里,却仍然除了断枝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发现。”
“还有小屋北墙上的那扇小窗的窗台,上面有不少新近的划痕,其中有一道靠屋内方向很深的痕迹,应该就是昨夜细线滑动时留下的。”李昞瞧着脸色越发难看的云逸道:“至于其他的那些,想来是你云大掌门为了混淆我们的视线而事先刻画好的吧。”
“对了,还有一点。”李昞说着看向张泉柳,“张庄主想必还记得,最先建议慕容広入住那湖心小屋的也正是他云门主吧,我猜测这整个计划,是清风细雨楼早就根据云逸所画的绿柳庄布局图而精心设计的,只等我们到来后实施罢了。”
众人听到这里,都脸色复杂地看着云逸,对于李昞的说法显然皆已信了几分。
李昞在看了看诸人的神情后才继续道:“再有就是房间中血液喷溅的地方,慕容広身后的墙面上极多,这说明他死时身体有个向后仰的动作,这正附和被细线猛然拉动的情形。而要是有人进入屋内将其斩首,那么按理只能是趁他不备,从后向前砍杀,如此的话,慕容広的身体就应该往前倾,颈部的血液亦应向书桌方向喷射。可现场的情况则是,书桌上的不多,上边有一点儿也基本全集中在了靠近其尸体的地方,这些血只可能是其头颅已经掉落后,后仰的身子因惯性回摆时顺带抛洒出来沾染上的。”
“你凭什么就能那么的肯定,不会是有人正面出刀杀了慕容広。”云逸仍然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正面出刀?”李昞有些失笑,“任何生命都是有本能反应的,当其面对正面而来的极度凶险时,一定会有所动作。而我们大家都看过现场,慕容広面容上残留的表情平和,双手位置自然下垂而完全没有阻挡的举动,根本就不可能是眼看着他人利刃斩杀过来的样子。”
听到此时,除了云逸外,其他人皆暗暗点头认可,觉得李昞所言极为有理。
这时一个绿柳庄的高手飞奔而来,待到近前,大家才发现此人正是中午时,张泉柳在听完李昞耳语之后,派出去的那个亲信。此人先到了自己的庄主身边,对其低语了几句,随后在张泉柳的授意下又来到李昞身旁,并递给他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
李昞在接过东西后看向云逸道:“还有就是那辆马车,大家都知道它已经被完全焚毁了,可是马车虽然被毁掉了,但它灰烬的轮廓却是清晰的,所以我又请张庄主派人去仔细查看,最终从原本车尾位置的灰炭中找到了这个东西。”
李昞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布包,随后将其打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物件来。
“各位都请看看。”李昞将手中之物给众人展示了一下,“这是一个特制的挂钩,哼哼,在车尾安装上这样的一个东西,它是用来做什么的,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厉害,还真是厉害啊。”云逸又猛灌了一口酒,“在下这一生很少佩服某个人,而今日却不得不对李阀主表达由衷的敬佩。”
云逸这句算是默认的话语立即震动了所有人,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相交了多年的老朋友,无法想象一个拥有这样身份和地位的大人物,竟然会是清风细雨楼的一枚暗棋。
“老云你竟然真是清风细雨楼的人?”张泉柳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瞪着对方,语气伤悲,“我们可是多年的老兄弟啊,你、你……”
“云逸,你这个王八蛋,亏我一直将你当兄弟,你竟然陷害我?”王长清目瞪口呆的指着云逸,“那些人也是你安排的?”
“那些想要阻止你回到绿柳庄的人,的确是我请少楼主安排的。不过我也念及咱们多年的交情,命他们只是困住你们几人,而不得伤了三位。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料到会突然杀出一队多管闲事的骑士来,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云逸亦脸色复杂地看着张泉柳和王长清。
“云逸,那我问你,朱澶等人又是怎么回事?”张泉柳显然还有很多疑问,“他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部下,我不相信你能轻易的就收买那么多的人。”
云逸抬眼瞟了一下李昞,然后才对张泉柳道:“最主要的本人已经认了,至于涉及到的其他人,呵呵,咱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位聪明绝顶,无所不知的李阀主么,你们向他要答案吧。”
“答案?”李昞正眼都没瞧一下云逸,而是看向一脸颓然的张泉柳,随后说道:“我昨夜请张庄主派可信之人去调查朱澶等人的上下级往来关系,所以如今也只是根据中午时,庄主给我的那张纸条,知道那个朱澶,还有那先是失踪现在已确认被杀的孙绪,他们明面上都是大公子的人……”
“大哥,原来是你!”李昞话音还没落地,张清沐就满脸激动地大叫了起来,“你难道也加入了清风细雨楼?”
与张清沐的巨大反应截然不同,张清树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跳出来,带着满脸激愤指责自己的二弟,甚至都懒得出声辩驳,而是看向了李昞。
“二公子请稍安勿躁。”李昞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我只是说明面上,可这个明面也过于的明了,都明到了很不真实的程度。”
说着李昞顿了一下,终于正眼看向云逸,冷声道:“还有,我也不是什么事都晓得,比如朱澶等人现在在哪儿我就不清楚,不过我相信,在此处的这些人之中,一定是有人知道他在哪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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