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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滞留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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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

    不多时,三人到了寨前,韩山童见门口有一高一矮两个青年在把守,想着自己今后也得干这差事,不禁苦苦一乐。那边,高个青年看见李顺,远远招呼道:“李顺大哥,你这时怎么过来了?”李顺道:“今日帮主招了两个新弟兄,我带他们过来。”高个青年道:“这牵着高头大马,我以为有大人物过来,吓我一跳!”李顺道:“这是韩三兄弟的,是他朋友借他骑的。”那高个青年迎上前,摸摸黄毛儿,赞道:“好马!”说此对韩山童道:“以后借我骑骑!”韩山童道:“没问题!”矮个青年跟着说道:“也借我骑骑!”韩山童点了点头。

    李顺这时指着高个青年介绍道:“他叫张浩繁,你们以后有事可以请教帮忙,他消息很灵通的!”韩山童两人连忙抱拳道:“今后请多关照!”张浩繁道:“好说!”李顺又指着矮个青年道:“他是我弟李飞,以后还请你们多关照他。”丁宇道:“哪里,该他关照我们!”说此自我介绍道:“我叫丁宇,坦头的!”韩山童便也自我介绍道:“我叫韩三,外地的,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还请二位多指点!”张、李二人都道:“好说!”

    介绍四人认识罢,李顺说道:“你俩先守着,我带他两人进去安顿下来!”说此领韩山童和丁宇进寨。抬步间,韩山童早闻道浓浓的茶香,沁心润脾,令他毛发舒张,于是赞道:“好香啊!”李顺道:“这我们的高山云雾茶,品质是上乘的!”韩山童点了点头,跟着往里走,见有许多茶农正在忙碌,或凉青、或摇青、或杀青、或揉捻、或焙火,一条龙的工序都有人做。

    韩山童和丁宇看着新鲜,走走停停。李顺催道:“我先给你们安排住宿。这些活,你们今后天天有得看,看不了两天就厌烦了!”韩山童想想也是,于是跟着李顺走。到了木屋东头,李顺指着边上的两间屋子道:“韩三你住边上的这间,丁宇你住他隔壁吧。帮里其他的弟兄都有家室了,不住这儿,你们就安心住吧!屋里长久没人住了,你们自己收拾一下。”

    韩山童先前就怕与人挤,练功不便,待听说可以一人住一间,真个满心欢喜,答道:“好,我们自己收拾。”李顺又道:“饿了后面有伙房,一月一结的,吃不吃都扣,你们看着吃吧!”听说不吃也扣,韩山童心里暗笑,不知一月薪金有多少,会不会不够扣的,嘴上谢道:“多谢李大哥提点!”李顺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忙吧!”韩山童和丁宇恭送道:“有劳了,你走好!”李顺走了两步,转身吩咐道:“对了,忘了跟你们说,明日你们早点起。我们郝堂主会让新来的弟兄出操,你们可别耽误了!”韩山童和丁宇齐声答道:“记住了!”

    送走李顺,韩山童打量自己的房间,发现屋里就一张布满灰尘的木板床,其它什么都没有。好在他这阵子住惯了破庙漏舍,比一比,倒觉得它还不错。于是他找了扫帚,开始打扫,耳中听得丁宇在隔壁埋怨道:“这破猪窝,怎么住人!”韩山童听了一笑,想着若是以前,自己也必这般嫌弃,这段时间接连落难,自己的忍受力倒是大大提升了,也算是一种收获。

    一时打扫完毕,韩山童寻思着自己缺的东西颇多,没法长久生活,还得去采办一些日用品才行,可兜里没钱,怎么办?脑筋一转,有了主意,于是他从包袱里拿出一件锦衣,转身外出。到门外去牵黄毛儿时,见一群茶农都在围着它看,纷纷赞美。韩山童见此情,倒是心生几分担忧,这黄毛儿太过神骏,只怕会给自己惹麻烦。这一转念,他便不敢骑黄毛儿招摇过市了,决定步行去城里。

    他脚步轻,片时便进来城,找到了张小宫的小酒店,招呼道:“张叔、小宫,你们忙好了!”张父道:“空了!小兄弟,你安顿下了?可有欠缺?”韩山童点头道:“正有欠缺,我才又冒昧来打扰!”张小宫问道:“你缺什么,跟我说,我找找。”韩山童道:“缺席被和洗漱用具。”说此将锦衣递给张小宫道:“这我俩身材差不多,我想能不能用这件衣衫与你们换换。”说此打开了给两人看。张父道:“你这衣衫可是上等料!”这衣衫是孙起鼎帮韩山童准备的,上等的云锦,张父见过世面,知道贵的。

    韩山童道:“这衣衫最好,也不能饱肚。我现在当差,穿不上,不如给小宫,做客可以穿。”张小宫倒也心动,说道:“我还真没穿过这么好料子的!”张父道:“小孩子没出息,这怎么能占人便宜。”张小宫讪讪一笑。韩山童道:“不占便宜的。这我上次的饭钱还没付,一起顶了吧!以后,我估计也还要你们接济的。”张父见他说得诚恳,答道:“那就依你说的办,缺什么,尽管与小宫说!”说此吩咐张小宫陪韩山童回家找东西。张小宫对韩山童还真不错的,能给的都给了,帮着送到了寨中。

    到了傍晚,与丁宇一道去后面伙房用餐,这进去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菜就一道炒豇豆,未长熟的,磨牙,调味也只有油盐,这滋味还不如自己用清水汆野菜。再看米饭,散若黄沙,不知用的是何年的陈米。一顿饭吃罢,韩山童暗自发愁,住差点他能接受,吃猪食他受不了。然此时落难,没法讲究,只得先忍着,暂时安顿下来。

    一宿无话,翌日天未亮,韩山童骑着黄毛儿跑了十里路,找了一僻静之所,练习剑法。等他回过神,天已至辰时。韩山童记起李顺的话,这新人好像要出操的。于是匆忙骑上黄毛儿,疾驰回寨。

    刚到寨门口,就听得寨里传出“霍哈”之声,他在寨外就飞身下马,而后跑进寨子。进寨看时,见木屋前站了一排人正在那里扎马打拳。那郝范仁拿着一把折扇,在那喊口令。韩山童赶紧上前,在队伍边上站住了。郝范仁横眉竖眼地看了韩山童,斥责道:“韩三,一大早你跑哪里去了,第一天操练你就迟到!”

    韩山童答话道:“属下起来时看天色尚早,出去放马了。”郝范仁呵斥道:“目无规矩!念你新来,姑且饶你,以后外出,得告假,知道吗?”韩山童躬身道:“知道!”郝范仁见他还算有态度,指使道:“你快站后面去,跟着大家一道练。”

    韩山童又答一声,站到众人身后。郝范仁又开始喊口号道:“出拳、收拳,出腿、收腿!”韩山童跟着练,见前面众人马步扎的松松跨跨,拳打得也是有气无力的,都不像练过武,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正纳闷之际,忽听郝范仁道:“韩三,你的马步扎的不对,看看人家的,扎稳了再练!”

    韩山童愣了愣,心想自己的马步是秦如烟精心指导的,自己也下足了功夫,不会有错,于是辩解道:“堂主,我的马步应该没问题啊!”郝范仁恼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问题我说你干什么?这儿有六、七个人,就你扎得与大家不一样,你说谁对谁错?”韩山童被他责问地面红耳赤,好不难堪。

    这时张浩繁转身劝道:“韩三,郝堂主指导的是对的,你赶紧跟着我们做。”说此连连想他眨眼,示意他不要辩解。李飞也转身对他使眼色。韩山童只得忍了,答道:“那我跟着大家练!”说此,这着前面的人依样画葫芦,搭架子。这扎马要做到位难上难,像这般松跨,自然是容易的。

    见韩山童听话了,郝范仁这才作罢,依然喊他的口令。众人便跟着他的口令东打一拳,西踢一腿。韩山童练着实在觉得别扭,却也只得忍着。若此练了一刻时,郝范仁喊了声“停”,吩咐道:“今天先练到这里。你们是新人,好好在寨里待着,规规矩矩去巡逻站岗。若是开小差,捅娄子,别怪本堂主不留情面!”众人齐声答道:“属下记住了,恭送堂主!”

    郝范仁于是摇着扇子,神气十足地出寨,走到寨门口时,看见黄毛儿,不禁多看了两眼,夸道:“好马!”赞罢,围绕着黄毛儿看了一圈,又赞道:“真是好马!”赞叹再三,方才骑了自己的马匹离去。韩山童想想自己也是爹娘养,师父教的,从来没被这般数落过。今日却在这儿受这份窝囊气,不禁懊恼,便想着离开,于是垂头丧气地回自己房间,整理包袱准备走人。

    正忙时,张浩繁进门来,见他整理包袱,笑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干了?”韩山童点头道:“是,这有点受不了!”张浩繁轻声道:“他呢,是烦人!不过,你这脸面也太薄了点。他这样说你两句,你就受不了,那你走到哪里恐怕都很难安耽!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你想拿工钱,没得不受气的。除非你还像以前做少爷,可你不是落难了吗?”

    韩山童听了他一番话,恰如醍醐灌顶,浑身透凉。之前,自己就是因为耻辱心太强,一口气没忍住,离开了秦如烟等人,如今想回也难。这自己如果不改,一丁点委屈受不了,然后成天怨天尤人,那人生能有多大出息,却必须在这里忍受忍受,锻炼锻炼。韩信有胯下之辱,张良有拾履之羞,这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己焉能沉不住一点气,稍稍受辱就跳起来。

    一念及此,便放了包袱,起身谢道:“多谢张兄提点!你这一语,真是点醒我梦中人。”张浩繁摇头道:“不客气,我也就随便一说。你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今后还请多关照!”韩山童点头道:“多谢看重!”张浩繁拍拍他肩膀道:“都说你客气,你还客气!走,吃饭去,好了我带你上街去收安民费。”韩山童答应一声,随他去吃早餐。早餐有粥和馒头,比晚餐好下咽,韩山童吃了个饱。

    吃饱了肚子,张浩繁带韩山童进城。韩山童想着自己要在郝范仁手下讨生活,倒是要了解了解他,于是问张浩繁道:“张兄,你能给我说说郝堂主的事吗?我好注意注意!”张浩繁道:“小宫没给你说过他的事吗?”韩山童摇头道:“没有!”张浩繁道:“怪不得!”说此介绍道:“他名字取得好,人如其名,大伙背后都喊郝烦人。”韩山童不地道的笑了。张浩繁也笑,说道:“这家伙真的特烦人,见到新人,总不忘给个下马威。今天,他是特意来教训你与丁宇的,丁宇乖巧,没被抓住把柄,你就成了靶子了!你的苦难日子恐怕刚开始哦,要有心理准备。”

    韩山童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看来,张兄你也吃过他的亏!”张浩繁道:“吃了老大亏了!刚进帮,我还没你机灵,不怎么听他话,结果被他整得的要死。那阵子,成天被他烦、被他整,就像被鬼盯上了一样!后来,我聪明点了,顺着他,才好点。”韩山童叹道:“这倒是厉害的!”说此问道:“不知他是什么来头?”张浩繁道:“据说读过几年书,因为朝庭不开科,仕途无望,就通关系入了帮。因为他一门功夫特别厉害,深得祝舵主信任,很快就成了祝舵主的左膀右臂!”

    听说郝范仁功夫厉害,韩山童不禁好奇,问道:“他练了什么功夫?”张浩繁哈哈笑道:“他呀,马屁功厉害!”韩山童也不禁乐了。张浩繁笑了一会儿,又道:“不过你别小看这马屁功,还真是无敌,在舵主面前,他可吃香的很。”韩山童感慨道:“千功万功,不如马屁功,诚哉斯言!”张浩繁附和道:“还真是!”韩山童又问道:“他武艺如何,看着文弱得很!”

    张浩繁道:“这回你看对了!他呀,半点武艺不懂,还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你也见识了,人家拿把扇子摇着,指挥你,你马步扎得好又如何,还不得听他的,得照他说的做。”韩山童叹道:“这刚才还真是领教到了!”张浩繁道:“烦着呢,久了你就知道了!”韩山童感激道:“这还真亏你提醒,不然我非得卷铺盖走人。”张浩繁道:“都是难兄难弟,彼此照顾吧!”韩山童点了点头,觉得张浩繁人还可以,倒是可以结交的。

    说话间,两人到了街上,有家布店刚要开门,老板见到张浩繁,又把店门给合上了。张浩繁偏偏眼尖,看见了,招呼道:“老王,怎么不开店了,准备喝西北风哪!”老王见躲不过,答道:“原来是张大爷,你这真早哪!我这小店没货了,想去进货,今天不做生意了。”张浩繁道:“不忙去进货,先把这半个月的安民费给付了吧!”老王强笑道:“张大爷,这不还没开张嘛,能不能宽容几天。”

    张浩繁沉脸道:“我可宽限了好些天了!”老王苦着脸道:“最近生意实在不好!你也知道,我家人多,开销大,实在拿不出来。”张浩繁道:“你别哄我!没钱你去进货?”说此威胁道:“这你若不给钱,我也兜不住,只能如实上报了。到时候,只能让你跟我们郝堂主自己解释了!”老王着慌,求饶道:“张大爷有话好说!我侬这就给你拿钱去。”说此进店拿钱。韩山童初来乍到,只能冷眼旁观,这情形,与在海门听得到,完全是两回事了。

    过得少会儿,老王拿了钱出来,一枚枚点给张浩繁,共是三十文。张浩繁道:“还要加十文!”老王争辩道:“规定不是三十文吗?”张浩繁道:“你不看看,我们不是招了新的弟兄吗?人多嘴也多啊!”老王的老脸顿时歪成了苦瓜,差点没哭出来。韩山童见状劝道:“张兄,算了吧!”张浩繁道:“按规矩要收到,既然你替他说情,这次就让他少交五文。”说此对老王道:“这位是韩三兄弟,是我们新来的弟兄,以后你照顾着点!”

    老王见韩山童相劝,让他少交了五文钱,感激涕零,连连抱拳道:“多谢韩大爷!”说罢,又恭恭敬敬地拿出了五文钱。张浩繁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嘛!祝你生意兴隆。”说此又找别家收钱。如此走了数十有店,有爽快给的,也有被张浩繁硬逼出来的,每次张浩繁还都多要几文。韩山童见商户们见了张浩繁,个个都如老鼠见了猫,不禁感慨百姓谋生不易。

    回寨的路上,张浩繁拿出五十文钱递给韩山童道:“这个给你,是今天的辛苦费。”韩山童心道:“怪不得他每次都多收几文,原来有猫腻。”他师门有规矩,不得收取不义之财。他敬重秦朝生,不敢违背他的教诲,于是摇头道:“我不要!”张浩繁奇道:“你为何不要?怕被郝烦人知道吗?你放心,每个弟兄收这安民费都是多收的。他们也知道的,并不管。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没有油水,谁给他们卖命!”

    韩山童道:“我师门有这方面的规矩,我不敢破规矩。张兄你自己拿着吧,我就不要了。”张浩繁笑道:“这你还真老实!人家都是见钱眼开,只有嫌少的,你倒好,分你还不要。”韩山童道:“家师与我有恩,他交代过的话,我不敢违背。”张浩繁赞道:“难得你一片孝心,那我不强逼你收了。这样吧,晚上我请客,让小宫弄几个小菜,我们几个弟兄一起喝老酒,聊聊天。”韩山童不好拒绝,说道:“那就让你破费了!”

    当晚,张浩繁果然要了几个小菜,邀请韩山童、丁宇和李飞一道到他房中吃喝聊天。大家都是年轻人,酒一喝,话就多,谈天说地,聊着聊着就聊起了江湖之事。丁宇忽的说道:“不知你们几位听说过少年英雄会的事没有?”一听这个话题,韩山童手就颤抖。

    张浩繁一听,来劲了,说道:“怎么没听说过,三帮主方国瑛去了,还得了棍棒类的第三名,说是败给了盐帮的张士诚。”丁宇道:“第三名,那很了不起了!”李飞说道:“我听我哥说,我们这里,叶堂主十年前也参加过,列剑类第八名。”丁宇道:“那也很厉害了!”韩山童问道:“哪个是叶堂主?”李飞道:“昨天我们应聘时坐祝舵主边上的那个。”韩山童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李飞道:“他叫叶宽,管东寨的,负责帮各个村子训练乡勇。”韩山童又问道:“帮里还有其它堂主吗?”张浩繁道:“没了!一个小帮派,就在天台能称王称霸,出去也没多少人理睬。”李飞道:“所以舵主情愿并入海龙帮,那边名气大。这方家几兄弟,还是有真本事的。”丁宇道:“三帮主能在少年英雄会进三甲,那是厉害的。要是我也有这个本事就好了!”李飞道:“这就别多想了!要丢脸容易,要长脸可难。你们没听说吗,这次大会,八臂游龙秦朝生脸可丢大了!”

    丁宇问道:“八臂游龙是谁?”李飞道:“听说是武陵源的,一套八仙剑法罕逢对手。不过以前名气不大,现在名气就大了!”丁宇追问道:“他怎么丢脸了?”韩山童最不想听这事,偏人家要提起,听着便心头突突,脸红耳赤。不过,他也想听听江湖上是怎么传的,故没出声阻止。这时张浩繁道:“不是他自己丢的脸,是他徒弟给他丢脸了。这他徒弟不知如何得罪了林家庄的少庄主林家豪,结果林家豪夺魁后点名要与他比剑。”说此问李飞道:“那徒弟叫什么来着?”

    李飞道:“叫韩什么的!”韩山童道:“叫韩山童!”张浩繁点头道:“对,就这个名字!”说此对韩山童道:“韩三看来也听说过这事!”韩山童点头道:“听过一二。”李飞道:“他算给你韩家人丢大脸了!”韩山童应道:“是!”丁宇问道:“他怎么丢脸的?”张浩繁道:“那林家豪点名要与他过招切磋,结果他就跑擂台上去了!”丁宇道:“估计有点本事的吧!”李飞嗤笑道:“三脚猫而已,听说与程咬金一样,就会三招!”丁宇道:“那怎么敢上擂台?”张浩繁道:“估计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吧!又可能与你一样,想露个脸。”韩山童听得脸热,想想当时自己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张浩繁接着说事道:“他上台以后,哪是林家豪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林家豪打得落花流水。换作别人,打不过认个输不就完了嘛。他偏不,死撑着,听说出了一怪招,差点要了林家豪的命。结果惹得林家豪大怒,出了个绝招,在那韩山童的身上刺了七八十个洞!”丁宇道:“那人就这样死了?”张浩繁摇头道:“没伤着他,只是刺破了他的衣服!”

    丁宇道:“那不没什么事嘛!”张浩繁摇头道:“怎地没事,他丢脸就丢这里了!”丁宇道:“不就衣服破了吗?”张浩繁道:“他的衣服成灯笼裤、网兜了!”说此抬手到裆部,比划道:“这儿,鸡鸡都露出来了!”丁宇笑道:“那倒是丢脸的!”李飞嘲笑道:“人家露脸,他露脸不够,还露小鸡,厉害吧!”三人说此哄笑。韩山童陪着干笑,脸热心燥。

    张浩繁看他脸红,问道:“韩三,你这脸怎么这么红,跟关公似的!”李飞和丁宇看了看,笑道:“还真是!”韩山童道:“我不太能喝酒的,一喝就上脸,再喝就醉了!”说此起身道:“我去方便一下!”张浩繁道:“快去快回。”

    韩山童答应一声,转身外出,到得门外,被风一吹,酒意全无,星目中不自禁地湿润了,迎风洒泪。想着秦朝生辛苦教自己一场,结果自己害他成了江湖人的笑柄,这份罪责,真是无以复加。自己若是不能雪耻,妄自为人。于是他咬牙切齿,暗自起誓,一定要加紧练武,争取早日打败林家豪,还师父以荣光。

    他心念虽坚,然此时寄人篱下,诸事不自由。这白天要出操,要巡逻、站岗,晚上还得陪张浩繁等人说话,并不能像以前在秦人村一样专心练武。而郝范仁正如张浩繁说的,对他是照顾有加,时不是的找他茬,教训他。韩山童只得忍着,学会了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他以前没谋过生,真不知人事之艰难,此时才知道,人要讨生活,真心不易。

    若在以前,他肯定走人了。然自张浩繁那次劝话后,他也想明白了,人要知耻而后勇,不能见耻便退缩。故而强意让自己留下,没有逃跑。而除了谋生的痛苦之外,还有两件事时不时地折磨他,让他倍受煎熬。

    这一是相思之苦。一别多月,伊人可无恙?秦如烟心志坚强,或者没事;秦如玉本就爱哭的,不知道会不会以泪洗面。无数次,他都希望自己能身长双翼,飞到她们身边,陪着她们,逗她们开心,奈何只是空想。

    他多想几天几月就练好绝技,好找林家豪报仇。奈何这练功夫最讲究循序渐进的,快不得。记得杨得意说过,自己即便练了《玄都秘录》上的武艺,也非得练个十年、二十年才有可能打败林家豪。如今从自己练功的情况看,也确非朝夕之功可成。可这自己真要练个几十年,老都老了,胜负还有何益?如此想着,不禁心焦难耐。

    还有一苦就是伙食问题。此时,正值豇豆成熟季节,于是它成了菜蔬主角,要么在午餐出现,要么在晚餐出现,必有的。更为强悍的是,滋味还一模一样,绝不走偏。吃了几天,韩山童见了这豇豆,不但眼绿了,脸也绿了,只想叫那厨师做爷。若此吃了二十多天,韩山童只要闻着豇豆的味就要吐了,更不用说吃了。丁宇等人有钱,会出去吃几顿,韩山童身无分文,又不好意思出去白吃,只得忍着。后来张浩繁见他可怜,给他带了点酱菜来,接济了他几顿。韩山童感恩戴德,想着以后请他吃大餐。

    这正是:“满腹情常思闺阁女,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姚氏子弟按:笔架山是我外公、外婆所在大周村背后的山,小时候去外婆家,必须从旁边的山岭上翻越。八、九岁的时候,母亲偶尔会让我一个人去外婆家,我便在山脚等路过的行人,然后一道翻山越岭。有时候等不到路人,只得硬着头皮,鼓起勇气,一个人上山。一个人走在山道上,不免疑神疑鬼,担惊受怕,抬头看笔架山,便不禁遐想,要是能飞多好,轻轻飞跃山巅,缓缓落下就到外婆家了。也许是幻想多了,后来我在梦里获得了飞翔的本领,大江大湖,高山峻岭,飞掠而过,可饱览山川之美,精彩之至。

    那时候,一旦上了山岭,便可俯瞰海湾之秀美,仰观山岳之绮丽,眼界顿时开阔;更喜外婆家就在眼前,那是我光明和温暖的向往,于是心花怒放,飞身而下,每每如此。到了外婆家,便有惊喜的呼唤,慈爱的问话以及山珍海错,如今想来还怀念和垂涎。

    眨眼,三十多年过去,外公、外婆均已仙逝。姚氏子弟出息迟,心有余而力不足,未能好好报答,惭愧万分。然而无论过多久,他们的爱,我永记铭记心头的。

    “外公,我谢谢您灶窠膛里的故事;外婆,我谢谢您半夜里的红枣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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