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句郎怒极通体迸出万颗火星,
咆哮一声再掣起巨长的斧柄,
追着霾龙遁蹿的方向又一阵猛抡,
劈下龙尾一串怪臭的污鳞。
句郎追近贴地云层掠见霾龙分形,
化成一条条毒黑蛇
一团团铅蝌蚪硫蚊蠓,
隐入一座座工厂一座座大城,
句郎举斧刚想将工厂大城劈为齑粉,
脑筋一闪这将伤及许多百姓的性命,
忙收住举起的斧柄刹停腰身,
伫足在云团之上沉吟一瞬,
移颈望向远处的迎亲车阵,
又被从工厂大城上蹿的毒黑蛇
铅蝌蚪硫蚊蠓织成的霾龙,
包裹得一片乌沉!
句郎胸间怒焰复起持斧上腾,
跃至高穹对霾龙再一阵猛劈,
砍得霾虫的尸躯满天溅荡,
霾龙复弃下一层污鳞转身下遁,
向下野的工厂大城隐去恶影。
霾龙狡黠如此三番作孽戏弄,
引句郎反复追杀通体汗水淋淋。
4
句郎心生一计降至燃煤工厂头顶,
轻踏一支喷吐浓霾的粗烟筒,
伸手攥住一撮从筒底上游的毒黑蛇,
谁知自小随父神句芒在田间耕耘,
句郎巴掌关节磨砺得十分粗硬,
那一小团毒黑蛇从他指缝里
嗤溜嗤溜滑遁。
句郎低骂了自己一声无能,
又尖起指甲万分小心地一夹,
谁知那没骨的毒黑蛇团儿不经掐碰,
霎时碎成一捧烂糊糊的污酱。
句郎气得吐骂:无用的畜牲!
只得拔下一根细树枝似的发柄,
学着母亲缝衣甲时的模样,
将发端含入口中用牙齿咬定,
再轻撴成一支尖细的发针,
瞄定一条烟筒底上蹿的毒黑蛇脖颈,
用力一刺挑至眼前低声喝问:
你们这帮作孽害民的黑污畜牲,
为何蹿上天顶溅脏我迎亲的帷帐?
5
毒黑蛇头领一边在发针尖挣扎腰身,
一边怒目圆睁口中大吐恶声:
你这在化霜农田劳作的春神屁孩,
懂得什么弃穷奔富的工业文明?
我等是燃煤发电石油化工
农药化肥工厂生出的特大功臣!
一世纪前狂飚诗人对我等大献殷勤,
美誉是高贵的黑牡丹云天绽锦,
100年后你竟骂我等是黑污畜牲?
你是一名多么无知的科技蒙童!
若无我等四肢着地推动发电机狂奔,
天下城市将沉入一个个黑暗的窟洞!
若无我等吐出含硫带铅的浓香气油,
公路将没有气车的蚁阵死如一支枯树根!
若无我等生出白如玉美如珠的化肥,
农夫得脏污手足簸撒臭哄哄的大粪!
若无我等仙化出能杀死一切动物的农药,
红蜘蛛棉铃虫将吞噬八方的稻海棉峰,
饿死你们这帮不知感恩的无知畜牲!
若无我等吐出二氧化硫的煤舌增温,
严冬冰柱下瑟缩的棚户区的城市贫民,
将象一条条躯体赤裸被冻死的昆虫!
6
我们是他娘的官员的座上宾,
我们是操你妈的富翁掌心珠,
我们是孙子中产阶层的敷面香粉,
我们是小儿城市贫民的救命恩公!
我们是天我们是地,
我们山峰我们是大海,
我们是云朵我们是空气,
我们是政绩我们是财富,
我们是太阳我们是光明!
玉皇大帝算个什么?
算他妈一颗小小的蚱蜢!
观音老母算啥东西?
算他奶奶一匹无知的蚊蠓!
没有我们,地球算什么?算个屁!
没有我们,人类算什么?算个diao!
我们是一切的一切!
我们是万神之神!
没有我们?
世间的万物将沉入永远的黑暗!
没有我们?
地球将是一块寒冷无温的石头!
没有我们?
人类将是一株僵硬无音的冰柱!
句郎?你这迷醉在远古田园牧歌
梦境里的糊涂蛋,快快清醒,
放了我等对人类造出天大福音的
无比伟大的特他妈大的
特特大的功臣特特特大的救星!
7
面对毒黑蛇头领言豪气雄的疯野嚣嚷,
句郎觉得自己理短一抖指柄,
将发针尖刺挑着的污蛇放了生,
心间却荡起一道困惑疑思的长浪:
是自己迎亲私爱太重杀霾过猛,
还是工业文明的附产物
污染之灾戕害了人类自身?
句郎撩开烟筒里蹿出的黑蛇污风,
决定去华北东北的城市觅察究竟。
句郎驰过石家庄邯郸郑州城的天穹,
窥见下方原野凸立着柴桩似的工厂,
电力石油化工农药公司的巨大烟筒,
呕哕出一条条毒黑蛇织成的硕长污龙。
句郎驰过西安平顶山哈尔滨的头顶,
看见城中棚户区贫民之房
如灰暗的甲虫,
在早春铺霜的冷光里瑟缩抖动,
取暖的火炕煤炉溢出一波波硫蚊蠓,
二氧化硫的翅风扇晕了北归的雁阵!
句郎驰近燕山脚下一座古都的云空,
瞅见下方翻涌着大团污霾灰尘,
透过霾尘射来一阵诡谲的浪音,
句郎心里叹异降下身段去听,
忽觉一股铅硫镉氮的毒气污风,
射穿足底扎过腑脏刺向脑心,
句郎晕厥一瞬急将身段收停,
逝去半晌方才醒过神启开双睛。
8
句郎掠见地面爬行无数铁壳癞哈蟆,
它们四足狂舞齐张着血盆大口,
呼呼呼地吞噬了道路桥梁和行人!
铁蟆狂摆单孔或双孔的圆筒状屁门,
边爬边屙出一串墨灰赤白的蝌蚪群,
句郎从远古驰来,没睹过这
高科技魔指敲生的硬皮深目的蟆君,
他惊得唇口大张半晌发不出喉音!
稍倾他稳定心神化做一名常人,
缓缓降至铁蟆肆虐的城市街衢,
伸掌接住一捧铁蟆屁门屙出的热蝌蚪,
他刚想打量这旱蝌蚪
与水下蝌蚪有何异同,
孰料这群高科技老娘生出的小怪兽,
不识他春神之子的尊贵与威猛,
嘭嘭嘭连放千百个含铅硫香气的屁雷,
震得他小神爷的人耳朵嗡嗡嗡,
恼得他双腕展劲用力向前一扔,
还他娘的一声——嘭!
路面溅起一片灰红黑白的碎火星。
其他刚屙出铁蟆屁门的杂色蝌蚪,
一见同伴被这莽野汉摔得破皮烂肉,
一齐哕出吞天噬日的铅硫镉氮的毒波,
呛得句郎双目一片乌黑,
头壳轰地一声裂炸,
他万分怒恨地冲上去猛踏。
路面轿车密如农地肆虐的蝗虫,
他踏了前头又蹿来后头,
他踩了左边再荡来右边,
他前后左右被旱蝌蚪紧紧包裹,
铅硫镉氮的毒气趁机钻入喉腔,
他被刺得头晕目眩步履踉跄。
恍惚飘至一个市面极繁华的地方,
行人脸裹面罩象不敢透气的病羊,
交警如医生戴猪嘴口罩指挥交通,
一位金发碧目着西装的知性洋商,
不待他双手搭起行礼过胸敦请,
便将地球村的工业污染史款款开讲,
痛心彻肺地叙60年前的英国伦敦,
突发过燕山古都这样强污霾的时辰,
毒魔张唇吞黑城市呛窒死数千人!
70载前美国洛杉矶腾起光化学毒雾,
铅硫镉氮的尖刺污杀了800多人性命!
9
句郎听知性洋商的苦叙略有所悟,
但捺不下胸间腾腾上蹿的恨火,
提起怒足对四周疯爬的铁蛤蟆猛跺,
吓得轿车屁门刚屙出的宠儿毒蝌蚪,
嚎叫出一片震城撼衢的哀哭,
破损轿车里冲出一群官员和白领,
凶狠地扑上前将他的胳膊扭定,
十字路心的岗亭奔临一名交警,
怒叱他是乡间野人不知现代文明,
与大工业巨汉搏斗真是蒙昧愚蠢!
交警铐住句郎欲将他带走严惩,
句郎目溅火星甩臂咆哮一声,
震得交警象一只离地砣螺悬晃不停。
句郎启开怒牙咬碎铐箍掷在地上,
向摩天高楼的一方电视屏飞奔。
电视屏里央视评论员正义愤填膺,
斥责地方官吏独追经济的宠物犬,
屙下一泡泡污染河流天穹的霾粪!
句郎拊掌称好胳膊突被人拽定,
他误以为是交警又追来显威逞能,
抬臂欲击转颈一扫拉者面影,
竟是一名身着旧衣面色憔悴的乡民。
10
句郎收住手臂脸色和善地发问,
乡民钱霹急急回语:
春神大侠救救我等!
原来钱霹村民久被环保官吏欺哄,
化工电力石油水泥诸多工厂的魔唇,
日夜呕哕呛鼻的污水硫气黑尘,
毒杀得农地里麦禾根烂青秧叶黄,
乡民举家饥哭却难取一文钱赔偿!
句郎听毕心象刺入千支野蜂的尾针,
携钱霹捷行去寻渎职狼吏算帐。
化工厂内黄金铺地白银铸壁钻石飾梁,
镶嵌玛瑙的门廊里晃出一名吏狼,
他腕戴石油公司行贿的劳力士金钟,
腹溢硫煤电厂注入的燕窝鱼翅海参,
爪提富翁老板孝敬的一只肮脏纸箱,
悠悠然荡出吐污害农的化工魔洞,
一个熏天罩地的酒臭打出他的狼腔,
呛得句郎和乡农呸呸呸猛吐啐云。
钱霹步急上前一把揪定肥硕的狼颈,
句郎足厉一脚踢翻狼指吊的纸箱,
霎时箱内黑隐的红滴血的百元国银,
随污风溅起遮乌了21 世纪的天苍!
这漫天喜讯沿万民口一寸寸流淌,
一日间灌满纪委检察院的那口浅井,
淹死一串腹贮百吨钱脂肪的渎职官狼!
告污乡农取得法剑刺出的一枚银锭,
去医被污魔噬出癌云的肝肺腑脏!
11
句郎目送钱霹村告污乡农蹒跚的背影,
心里无比凄沉去他居住的乡村察访,
只见村头新坟垒垒传呜咽悲声,
食道癌肺癌肝癌的魔魂白日游荡,
怒得句郎现出神形挥斧猛斫,
诸癌魔身影一闪没入化工燃煤电厂,
句郎踏云追去举斧一阵乒乓,
劈得诸癌魔藏身的污水管毒烟筒,
碎枝枯叶似地四下飘迸!
四方警察手持弹射网罩迅即驰奔,
句郎无心恋战倏地隐回天穹。
他手按马首忽觉喉头起一阵剧痛,
轻唾一声见一片赤蝶扑出口腔,
伸掌凌空一捞竟是一团紫血,
这才想起自己与污魔狼吏搏杀过长,
心肺被毒黑蛇硫蚊蠓铅蝌蚪重重刺伤。
他扶着被霾龙污鳞溅脏的迎亲帷帐,
咳出一层血色蝴蝶暗了头顶日轮!
12
句郎的父亲句芒见儿子迎亲不回,
心急火燎驭风寻至华北的云空,
蓐娘的父亲蓐收不见迎女儿的队仗,
胸生疑雾踏云觅至华北的天穹,
两亲家见一条污龙吞噬了迎亲帷帐,
顿时大怒掣出枪戟猛刺作孽的霾龙,
霾龙连声狂啸抖甩出一块块污鳞,
污鳞化为一条条毒黑蛇
一捧捧铅蝌蚪一团团硫蚊蠓,
口吐尖叫鼻吼怪鸣一齐向前猛冲,
句芒蓐收施出神威频刺戟枪,
毒黑蛇铅蝌蚪硫蚊蠓一层层死去,
霾臭的恶尸飘满了天穹!
句芒蓐收救出句郎护着迎亲的队仗,
急急驶离霾龙肆虐的华北云空,
返回春神句芒东方的院庭。
句郎一边治病一边磨砺斧柄,
准备再战霾龙与渎职吏狼。
天庭一日长过人间的一年时光,
句郎数日治愈霾龙呛窒的咳痛。
下方告污乡民已被霾龙夺去性命,
乡民之子从尘世拍来求救的电音,
句郎应声跃起持斧直下天庭,
杀回人间与赶来相助的蓐娘,
一齐抡斧挥刀斫向毒黑蛇铅蝌蚪硫蚊蠓,
乡民之子持法律长剑刺向渎职吏狼,
人神奋力与霾龙鏖斗无数个晨昏,
将肆虐几十载的霾龙杀死毙命,
这才缚住经济宠犬的狂速蹿奔,
把一只科学理性的银箍套上它脖颈,
牵着它沿利众而不害民的河岸前行,
四方百姓又见青山绿水的长长画屏。
13
2050年初春一个鸟语花香的清晨,
句郎驾起迟延几十载的迎亲车辆,
欢悦地驶上华北空气清朗的云空,
告污乡民和钱霹之孙驾直升机助喜前迎,
双方在天穹鸣响鞭炮抛撒一把把喜糖,
太阳老翁在一旁笑盈盈地观望,
曩昔污龙肆虐的人间河流碧波荡漾,
一只只鸳鸯的雏禽
扑翅离水飞上蓝天白云,
披着喜鞭的花屑口叼迎亲的喜糖,
在青峰绿岭间欢快地飞翔!
2013、4、9三改毕
注:
(1)句(gou)芒,中国古代神话中的春神。
(2)蓐收,中国古代神话中的秋神。
句郎、蓐娘,是作者替春神秋神的子女取的名字。
附资料。
网易新闻。2013年1 月,中国中东部发生五次强霾,空气污染灾害日趋严重,戕害了城市居民健康,行人、交警被逼戴口罩呼吸。主要污染物是含氮有机颗粒,分4种类型:1 氧化型,北京周边地区排放占44%;2油烟型,局地烹饪源排放,占21%,3氮富集区,化学产物排放占17%,4烃类排放,汽车尾气、燃煤排放占18%。2013年2月10日,环保部公布中国十大污染城市,石家庄437重污染,邯鄣310重污染,郑州308,保定263中度污染,平顶山249中度污染,开封209中度污染,西安183中度污染,三门峡180轻度污染,荆州179轻度污染,哈尔滨174轻度污染。
附空气污染指标
指标值
0 —50 健康影响良好
51 —100 中等
101—199 不良
200—299 极不良
300—350 有害
351—500 危险
(待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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