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听到这里插话道:“就是被吴家兄弟打败的那个?”
宋继学点点头说道:“就是他,金国朝廷自完颜宗望死后,完颜宗翰也被新皇帝用相位易兵权,完颜宗磐谋反被诛,现在就剩下这位完颜宗弼大权独揽,乃是金国皇帝以下的第一号人物。”
白衣少年明显对金国的朝政不感兴趣,打断宋继学的话头,说道:“你还是说说黄天荡之战吧。”
车厢里传来年轻女子的轻笑声,宋继学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继续说道:“说来也是咱们宋人的耻辱,那金兀术的十万大军原本被韩元帅堵在了黄天荡,可咱们宋人中却出了两个叛徒,他们贪图金兵的悬赏,一个告诉金兀术黄天荡内有条淤塞荒废的老鹳河,直通建康的秦淮河,另一个更是数典忘祖、无耻之尤,为金兀术出谋划策,教金兵在船中填土,上面铺上木板,防止船只在风浪中颠簸,然后在两侧船板上开洞好用来划桨,等到无风的时候再出江与韩元帅决战,韩元帅的战船都是靠风帆之力航行的海船,无风时行驶不便,此时再用火箭射船帆和船篷,宋军必败无疑。金兀术听了叛徒们的建议,花了一日一夜发兵挖掘老鹳河故道,由江宁入江。当夜金兀术还按照方士之言,刑白马、剔妇人心、自割其额祭天,也不知是方士的邪术当真管用还是天不佑我大宋,第二天当真是无风无浪,金兵从上游顺流而下纵火放箭,可怜韩将军忠心为国,没有败在金人手里,却败在贪财好利的叛徒手里。”
白衣少年心道:“姑丈这一仗输的真不值,那两个叛徒也真是该死。”
宋继学见白衣少年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接着卖弄道:“说来韩元帅的夫人真是个奇女子,黄天荡之战虽说让金兀术侥幸逃回了北方,但却使金人知道了咱们汉人水战厉害,不敢再轻易渡江,让汉人百姓‘知国有人,天下诵之。’可是这位梁夫人却上书皇帝弹劾自己的丈夫‘失机纵敌’,请朝廷降罪。如此国尔忘家,朝野一时传为美谈。”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笑道:“想来这也是梁夫人的自保之举,韩元帅此战虽败,却声望鹊起、民心所向,朝廷中嫉贤妒能的佞臣自然嫉妒眼红,再加上韩元帅兵权在握,皇帝老儿难保不会疑心,梁夫人如此作为,一来可塞佞臣之口,二来可安君王之心,当真是一举两得的妙招啊。”
宋继学左手握拳狠狠击了右掌一下,大声说道:“照啊,兄台此言深得我心,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只听车厢中又是扑哧一声,宋继学的姐姐显然是忍受不了弟弟的大话了,重重一巴掌拍在宋继学的后脑勺上,笑骂道:“什么英雄所见略同,说书先生的鬼话也拿来唬人,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笑死个人了。”
宋继学揉着被打的后脑勺,小脸憋得通红,委屈的说道:“姐,我好歹是你弟弟,干嘛老是拆我的台啊?”
少女明媚秀丽的脸蛋从宋继学身后露了出来,笑吟吟的说道:“就是看不惯你们胡吹大气的惫懒样子,小小年纪不老实读书写字,挂把剑在腰上就真当自己是大侠了,满嘴的家国天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已经出将入相,封侯封王了呢。”
宋继学一脸沮丧,看了看白衣少年,“唉”的一声长叹一口气,学着大人的样子摇了摇头。
少女见自己占了弟弟的上风,白衣少年也没有反驳自己,心情甚好,就把头探出车窗,向白衣少年问道:“神气的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年白了少女一眼,本待不搭理她,转念一想自己还要从他们口中探问自己姑姑和姑丈的消息,于是就随口“嗯”了一声,答道:“我叫谷青寒。”
少女闻言接口道:“山谷的谷?青色的青?寒气的寒?”
谷青寒点点头答道:“是。”
少女心下默念了两遍谷青寒的名字,心想这名字起的倒是好,一股宝剑出鞘的凌厉之感扑面而来,比弟弟自己吹嘘的“为往圣继绝学”可出彩多了。
谷青寒见少女不再说话,就向宋继学开口问道:“你可知韩元帅夫妇现在何处?”
宋继学点点头,说道:“韩元帅现在是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元帅府设在楚州。沿着这条蓝武古道一直走,先出武关再到南阳,然后往正东方走,一直走到京杭运河就是楚州了。”
谷青寒点了点头,抱拳说道:“多谢指点,先行一步。”说完一拉缰绳,那头灰驴仰头叫了一声,加快脚步跑了起来,不一会功夫就越过前面的马车,转个弯就不见了踪影。
宋继学难得在道路上遇到一个与自己年纪相近的同龄人,本想邀谷青寒与自己一道出关,路上可以吹牛闲话消遣无聊时光的,却不想这个神气的少年处处透着古怪,不等自己出言相邀就消失在了古道的前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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