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本就有个忠犬梦,在这之后的日子里,小九每日除了绣嫁衣,便一刻不离地对宁儿进行思想工作。
吃喝拉撒,小九死缠烂打纠缠了近大半年,就在她黏糊宁儿黏糊到,她家阿爹阿娘都十分确定她性取向有问题的时候,她才终于将人收为己有。
安息这个名字是谁起的,连宁儿本人都记不清楚了,小九之所以叫她宁儿,是因为小九从宁儿断断续续的回忆里了解到,对于这个仅比她大三岁的女孩子,她是真的希望她能够一生安宁。
宁儿出生在一个小村庄里,她对于那个村庄的名字、邻里、所有的一切都记不清楚,自她懂事以来,她唯一的记忆便是爹娘每日的争斗和打骂。
宁儿的爹是个嗜酒爱赌的懒汉,喝多了就赌,赌输了就回家打妻儿,拿了妻子每月为人辛苦洗衣的钱还不够,甚至还经常拿走妻子偷偷藏起来的每月买口粮的钱。
时日渐长,再多的忍耐到了临界点不是变态就是毁灭。
终于有一天,妻子将喝酒后睡熟的丈夫一刀捅死了,在丈夫身上又补了无数刀之后,妻子将目光投向了五岁的女儿。
当宁儿跟小九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小九本以为宁儿会怨恨自己的娘亲,可她当时却看见宁儿笑得很温柔,她说,她阿娘本可以一刀捅死她,可最后还是舍不得,那一刀不深,没伤到她的要害,她就躺在草堆上,她阿娘大可以一把火直接把她烧死,可最后她阿娘还是在离她最远的地方点火,让她最后逃了出来。
宁儿是个好姑娘,宁儿对她说,阿娘舍不得杀了她,但是阿娘却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所以才想要带她一起去死。
要是让小九来说,她觉得宁儿绝对是个傻姑娘才对,这姑娘是活得太苦了,所以一旦有人对她稍微好那么一点,她就会对那个人掏心掏肺。
宁儿一共对三个人掏过心肺,除了她和王管家外,还有一个赵小姐。
在宁儿从村子里逃出来以后,是赵小姐救了她。赵小姐除了有些刁蛮任性外,不曾亏待过宁儿,宁儿在赵府的三年多时间,过得不错。
赵小姐许配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公子是个人模狗样的公子哥,赵小姐对他非常上心,怕婚后陪嫁的丫头勾引丈夫,赵小姐出嫁特地带了宁儿去,让她之后在房里伺候。
十分懂得感恩的宁儿自然对自家小姐和姑爷忠心耿耿,主仆两人整日跟防狼一样防着那些狐媚的丫头。
奈何赵小姐十分走狗屎运,自家夫君是个恋童癖,之所以不对家中丫鬟出手,是嫌人家老,下不了嘴。
这之后的半年里……小九没有让宁儿说,她大概能知道赵小姐的夫君都干出了什么来。
很久之后的一天,赵小姐终于发现自家夫君的龌龊事,之前还算三观端正的赵小姐从此三观尽碎,出自对自家夫君的爱护,竟然迁怒于宁儿,就此黑化,对于夫君欺辱宁儿的事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自家夫君兴致过后,便怂恿自家夫君将宁儿卖了出去。
这之后就是某一年的端午节宁儿被王管家买下,□□以后派到了小九身边。
目下的情况十分戏剧化,小九正好赶上宁儿被卖的当场,三届主人在这碰头,小九看了眼前头嚣张的王忠犬,想着自己要不要让马夫掉头去搬救兵。
这一低头,眼风一扫,便瞧见一个穿着打扮都十分骚包的男人殷勤地扯了人往王管家跟前凑。
被扯拽的小姑娘一身绿衣丫鬟装扮,脑袋就像是用丝线悬挂着一般,不自然的垂挂着,了无生机。
小九分明看见那小姑娘被男人触碰到正停地颤抖,虽然很轻微,但那身影每抖一下,小九都觉得自己的肺管子冲得生疼。
她哪里还能在意什么气势、利弊、脸面,看到像牲□□易一般的场景,她只恨不得上去扇那个男人两巴掌。
耳边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轰鸣一片,心里又酸又涨,这种难受感一直涌到鼻腔、眼眶,小九猛地从车上跳了下来,径直就跑到那男人和王管家中间站住脚。
“松开!”
她话是对男人说的,可眼神却是一刻没有移开过面前的小姑娘身上。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不要在这碍事。”
男人显然没有把小九当一回事,随手一拉就将手里的小姑娘往旁边扯了扯。
就在他拉扯人时,小九分明看清了小姑娘手臂上那些暧昧不清的咬痕、鞭痕和烫伤
那些痕迹青紫深红错杂,暧昧又龌龊,小九曾在冷宫中受过屈辱,又怎会不清楚是如何来的。
胸腔里的空气闷燥,小九喘了口气才好不容易压下那份灼热感,只逼近了些,一字一句地对面前恶心无比的男人一字一句地道:“我-说-让-你-松-开。”
“诶?cao!我说你这小丫头在装什么腔,爷在这做买卖关你屁事!滚!”
男人说着就伸手朝她扇过来,小九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不想一脚踩在裙角上,眼看就要站不稳妥,而对面的那双脏手已经挥到她眼前。
横里突然闪出一道身影单手稳稳接住了她,另一只手啪的一下就又狠又快地打掉了那恶心男人的手。
小九后仰着被扶住,日光斜斜地照在脸上,她可以感受到后面扶住自己的臂膀的力度,那手臂拢在她的腰间,有些颤意,好像是想要挪开又怕她摔倒一般。
骤然袭来的兰香让小九整个人僵住,待抬头看向扶着自己的人,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十分荒谬的状态。
小九:(¬_¬)……慕容玦,别以为你戴了个面具我就认不出你了,哼!
“咳……”
似乎是被小九逼人的目光注视着有些不自在,慕容玦干咳了一声,干脆将脑袋转到了一边。
还怕她暴露他身份不成?
尽管小九能十分容易地认出慕容玦来,可毕竟太子爷鲜少出宫,此刻又特意戴了个黑脸的面具,在场的人倒没人认出他来。
跟着慕容玦一块的夏琅淏和夏审言毕竟是受过夏老爷子□□的人,很快就将小九拿三位不成器的哥哥解救了出来。
这时候,后面一直风凉地站着的王管家倒是笑道:“小姑娘,我和这位是正当交易,你和这几位小哥若是打抱不平也抱错对象了,虽说我有不对的地方,但怎么说先前也是你们先动的手,还是赶紧去找你家大人吧。”
小九推开慕容玦,看了王管家一眼,给了他一声冷笑:“我没像打抱不平,纯粹就是想要这个丫头罢了。你说找我家大人是吧,我家大人是相府的大爷,不然你先等一会儿,我让我家大人来跟你谈这笔交易可好?”
“哎哎,这可是小的眼拙了,实在对不住啊。”王管家此刻也是知道自己方才打了夏府的公子,带着笑,给小九打了个千:“小的是六皇子府的管事,本是出来买几个人回去伺候主子,可夏小姐若是想要这个小姑娘的话,小的是万不敢相争的,方才实在是多有得罪,小的在这给小姐少爷们赔罪了。”
王管家说着又亲自给夏文磊赔了罪,但怎么说也是夏文磊先动的手,打架输了本就丢脸,说不定还得吃府上大人的挂落,且他们就算再小也明白,六皇子府的管事就算是个下人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孩能轻易处置得罪的,是以小九和他几位哥哥都没有再计较些什么。
小九的三哥伤得比较严重,再者是哥哥带着妹妹出来,又没能看顾好妹妹,小九的大哥、二哥送走王管事后,一看事情差不多了,就一门心思在一边开始教训起弟弟来。
在夏审言和夏琅淏看来,太子方才救了自己妹妹,兼之平时表现,这会儿简直金光闪闪的第一可靠之人,便也放心将妹妹暂时交给太子殿下。
小九可没考虑那么多,她压根就不想搭理这个神出鬼没的慕容玦,只径直跟那个已经蒙圈的恶心男道:“这个女孩我买了,多少银子你自去夏府取。”
小九一句废话都不想跟面前的男人多说,见男人去了,才提步走近目下只有九岁的宁儿,有些犹豫却又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牵住她的手。
只是小九手伸到宁儿面前时,就骤然滞住了。
面前的姑娘在颤抖,是害怕亦或是不想让人触碰。
在先前的很长时间里,小九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虽然每一世都很悲惨,但她能够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可是如今她突然发现,要想让这个上一辈子就很是辛苦的女孩子幸福,就算她这一世来得再早,也找不到她,无法在伤害造成之前挽救她。
“你别怕……”小九尝试着开口安慰,却想不到任何话语,那些漂亮话太冠冕堂皇,她只能干巴巴地一再重复着贫瘠的话语,“我带你走,你以后一直跟着我好不好……”
“夏府很大的,我是我们家老小,家里人都很疼我的,你陪着我,没人敢欺负你的。”
“我们家的人是京都出了名的护短的,你跟着我,就是我的人了,我绝对会护着你的,真的,不骗你。”
小九一边碎碎念,一边试着伸手过去,两人之间隔了一步的距离,小九的目光落在对方垂着的手上,眼看着自己的指尖就要触到对方的,下一刻,那只手竟像是受惊的鸟儿,振翅一般猛地往后缩了缩。
“别,别怕……”
小九的手指一紧一松,僵在了半空中。
“……”
一直安静的宁儿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实在太小,小九不由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一些。
“什么?”
“……脏……”
带着几分惊意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流出的。
小九清楚地知道这句话凝聚了她多少的负面情绪,她一直盯着那只手看,她不瞎,当然瞧见了那双手上的深深的齿痕和划痕,她当然清楚面前的小姑娘受过多少屈辱和折磨。
一阵心酸,小九几乎觉得面前的这姑娘还愿意开口跟她说话,都是老天开眼。
“不,不,一点都不脏。”小九几乎有些哽咽地对她道,“脏的是他们,你一点都不脏,真的。”
小九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于眼前的姑娘不论怎么安慰,她都觉得不够妥当,不够好。
心里一时酸涩一时欣喜,正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是好,正好瞧见手腕将的五彩带子,小九默不作声地将右手手腕间的手绳解了下来,再不敢犹豫,几乎是抢过对方的手来,将手绳给系好。
“这个是长命缕,听说可以避灾除病、延年益寿,我给你戴上了,愿它保佑你以后一生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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