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
“这你就不知道了。”流光神秘地笑了笑,“我小时候给绿娃娃写过信的,说起来也是幼年玩伴。不过……多年未见,他又一直没能长大,在他眼里,我如今看着估计和鸿雁师叔差不多,恐怕他认不出我。”
“那便再等等。”连云山安慰道,他细细想了想,面上笑容忽而一淡,有些忧虑道:
“流光,虽然师叔祖未曾明示,但莫焦焦心智不全是肯定的,师叔祖现今看人看得很紧,这几日又逢拭剑大会,其他宗门难保不会好奇焦焦的身份,他跟师叔待在一块是最稳妥的。
师尊既然让你盯着顾师弟,你就照做,莫再打焦焦的主意。师叔们便是想把焦焦接过去,崇容师叔祖也不一定会同意的。”
“这倒也是,今时不比往日,他如今是该小心一点。那我便等着师叔们先行动,到时候师叔祖若是发起火来,也怪不到我头上。”流光说完便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不再执着于此,转而跟青年商讨起调查顾朝云的事情了。
***
天衍剑宗众多剑修如何“觊觎”着刚破土而出的自己,莫焦焦是全然不知的。
他被裹得像个小小的茧,窝在被窝里睡得暖呼呼的,时不时翻个身伸着小脚踢一下被子,又蹭着柔软的枕头睡熟过去。
自亲眼在识海中见到谷主和长老的幻象起,小孩便仿佛真的想通了什么,沉眠时体内妖力逐渐稳定缓和下来,天火亦顺服地融合了他的妖力,一同随着独孤九盘踞于小孩体内的冰寒元力,于经脉中不断循环往复,滋养着因自绝而受创的灵魂。
然而这日晌午,莫焦焦迷茫地于睡梦中醒来,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待看清屋中陌生的陈设后,小孩便呆住了。
他迟钝地眨了眨眼,笨手笨脚地掀了掀锦被,却发现自己被包得密密实实的,干脆缩着手脚翻了个身,慢腾腾地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斩月楼中有阵法护持,并不如何寒冷。莫焦焦爬到被子上坐下,睁着黑溜溜的眼睛,视线从屋子这一头,缓缓挪到那一头,随即定在桌上密封的食盒上。
盯着隐隐渗出香气的食盒看了一会儿,小孩才移开眼,他无意识地握着脚踝上挂着的银镯子,手指捏着上头一只大号的铃铛,有些茫然地眨了一下眼,随即细声细气地仰着脑袋往屏风的方向唤道:“独孤九,焦焦醒了。”
只是这一次,男人没有如同在识海中那般立刻出现,反倒是不远处屏风后的门被轻轻敲了敲,接着一个通身花白的纸童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一个放满了东西的篮子。
莫焦焦一见到那会走动的纸人就睁圆了眼睛,他傻乎乎地跟纸人空洞洞的眼睛对看了片刻,忙不迭地胡乱拉开被子钻进去,窝在床榻最里侧,只露出一个脑袋瑟缩地瞅着那纸童,小声道:“你是什么?独孤九去哪里了?”
纸童没有灵智,只会依照指令做事。他将手中提着的篮子放到桌上,又倒了一杯温水,一摇一摆地走到床边,递给小孩。
莫焦焦懵懵地看着那只杯子,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杯中有些泛红的温水,害怕地又问道:“你是什么?为什么杯子里有血腥气?里面……有东西。”
纸童听不懂,只睁着空洞洞的眼睛,执着地把杯子往小孩嘴边递。
眼看着白花花的纸片手离自己越来越近,莫焦焦直接扔了被子,紧接着从被子另一头钻了出去。
他笨拙地爬到床边后不管不顾地就往下跳,连靴子也忘了穿,只光着脚丫子一溜烟地往外面跑,脚下步子踉跄得仿佛随时会摔倒。
纸童只会按照指令跟着需要照顾的人,因而也捉着盛血水的杯子追了出去。
莫焦焦更慌了,他没头没脑地绕着屋子跑了一圈,忽而眼尖地瞅见了大门,连忙蹬蹬蹬地跑过去推,只是那门适才就被纸童关紧了,门栓的位置又太高,莫焦焦着急地跳了跳也没够到。
他扭头看了一眼追过来的纸童,躲过对方递过来的杯子,撒丫子跑到衣柜边上,一把拉开柜门就爬了进去,又在纸童阻止之前把柜门重新关好,蜷缩着在柜子里藏了起来。
很快地,柜门外便响起了持续稳定的“笃笃”声,是纸童在“敲门”。
莫焦焦想起那杯莫名其妙出现的血水,转过身子将脑袋埋起来,紧紧闭上了眼。
***
独孤九练完剑回到斩月楼,一进门便敏锐地嗅到了桌边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他走过去抬手打开水壶瞥了一眼,视线在落到水壶中泛红的水时便沉下了脸,凌厉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圈里屋,待看到呆站在衣柜边端着杯子的纸童时,周身气息便彻底冷沉了起来。
手中长剑第一时间便自动自发地飞了出去,毫不犹豫地将立在那里的纸人斩碎,原本白花花的纸人被拦腰斩断后竟汩汩流出了一滩浓血。
独孤九拧起眉,薄唇抿紧,快步行到衣柜边拉开柜门,里头躲藏的孩子却不见踪影。
男人探手往里摸了摸,沉声唤道:“椒椒。”
片刻后,一根碧绿的枝条颤颤巍巍地伸了出来,轻轻搭在修长如玉的大手上,紧接着,一株小小的樱桃椒一蹦一蹦地从柜子最深处跳了出来,扑到男人张开的手掌中,细嫩柔软的童音随之响起。
“焦焦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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