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Chapter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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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回溯到一天前，天色未明的黎明前夕，夜枭怪鸣了一夜。

    夜枭被视为不详的象征，它们的鸣叫会带来死亡与灾厄。

    提玛哈的城中灰暗无光，只有神殿的灯烛彻夜通明，人们说，这是沙漠之神的长明灯，它会庇佑子民福乐安康。

    一名少年坐在长老会后场的土阶上，默默地遥望着城中唯一的亮光。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睡得正香，为了节约油耗和金币，家家户户都灭了灯烛，所以，例外的只有神殿。

    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提玛哈会有神殿。

    从他记事起，他就在长老会内部长大，每天接受负荷量巨大的训练，接触的都是粗糙的沙地，血液，和伤痕。

    神殿出现后，人民欢欣鼓舞，他不明白；神殿出现后，长老会仇怨愤懑，他也不明白。

    “沙，马上要出发了，准备一下。”

    身后，通向长老会地下训练场的暗门泄露出一道浑浊的灯光，有人出来招呼了他一声。少年沉默地站起身，转身进入暗门。

    再出来时，他换上了一身柔软轻薄的纯黑夜行服，腰间三把黑金小刀，两臂各有鼓起的小囊袋贴合腕部，身后背着一柄短匕。

    暗门中陆续走出了与他相同装束的少年，一排站好，一共四人。

    他们笔直端正地站在原地，像是入了定的老僧，或是死去了的木头。他们前方的首领站在土阶上居高临下地对他们训话。

    “你们的任务是暗杀亚尔斯兰，如果情况允许，把女骑士也杀了，依照长老会的推测，这一次神殿一定真的陷入麻烦了，亚尔斯兰和女骑士可能已经无法自主行动……；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你们要把握住，不要辜负了长老会的栽培。”

    类似长官的人在做最后的训话，名叫沙的少年毫无感情的眼睛放空着，就像每一次接受任务一样，他们是刃，是□□，只为了阴影而存在。

    “…都准备好了嚒？”

    就在长官打算结束训话的时候，一个苍老残破的声音病恹恹地从对面的拱门中传来。

    大长老被二长老和他的儿子搀扶着，走了过来。那张比起之前苍老无数倍的脸上有着迫切，执拗，违背理智的怨恨与兴奋，这使得他的面部纹路看上去更狰狞了。

    自从沙西之战以后，他就一病不起，直到最近神殿传出异样，他就像突然回光返照般的有了精神，连带着原先一直在他羽翼下的长老会旧党派也跟着活泛起来。

    没有人看见，沙在看到大长老出现的瞬间眼中亮起一丛光亮。

    “是的，大长老，一切都准备好了。”

    原本气势高人一截的长官顿时恭敬起来，向大长老行礼。

    大长老的眼神扫过这些年龄半大不小的孩子，透出一丝满意来。

    “那么抓紧时间吧，”说着，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孩子们说，“你们记着，杀了亚尔斯兰，你们想要什么我就能满足你什么，好好干，不会亏待你们。”

    大长老的身体还是经不起折腾的，才站了这么一会儿就开始咳嗽。望着他被簇拥着远去的背影，沙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些许。

    可惜，大长老没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时间已经到了，少年整齐划一地拉下遮面，目标直指神殿。

    风沙中的夜色城国诡秘而幽深，他们在黑暗中穿行，寂静之中只有夜枭的怪叫为伴。

    少年不免想起了他的过去，一个从魔狼嘴里被救下的孤儿，救他的人就是大长老。那时候的大长老指挥勇士砍下了魔狼的脑袋，把他带回了长老会，他生于斯，长于斯，最明确的念头就是，他的命是长老会的，大长老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沙这个代号也是大长老取的，他的一切都是大长老给的。

    那时候的大长老还很健康，不像现在这么垂垂老矣。按照大长老的说法，杀了亚尔斯兰就可以许下愿望，那他希望大长老能给他一个木头小猪，就像大长老的小孙子玩的那种。

    ……如果他还能回来的话。

    “沙，不要心不在焉。”

    身后传来同为死士的队友的忠告，这是为数不多与他能说上话的死士了。

    沙没有回话，他随着队伍一起趁着夜色潜伏进了神殿。神殿还是很小心的，如果长老会没有拉拢其中一名守卫的话，他们根本就无法混入戒备森严的神殿。

    然后，就是漫长的蛰伏。

    这对于死士而言是家常便饭，他们隐匿与黑暗，寻找最合适的机会一击必杀。在这期间，他们慢慢地摸索着神殿的构造，寻找亚尔斯兰和女骑士的方位。

    魔抗小石在西殿走廊尽头的房间外发出了滋啦一簇蓝焰，昭示着这里布有结界。死士的脚步一顿，手整齐划一地从背后拔出短匕，在这一瞬间窜开身位……站停在门前，倒悬在天顶，吸附在墙壁，贴靠在门边。

    三秒后，结界与魔抗道具碰撞发出的蓝色火花在虹膜留下残影，而四名黑衣人已经如闪电般冲入了房内。

    结界已经被破除了，神殿的人也很快就会赶到，他们有多少时间？十秒？五秒？还是三秒？

    沙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浑身苍白的小孩坐在地毯上在啃苹果，因为他们突然冲入，苹果滚落在了地上。

    难道找错了地方？不，不可能。

    外殿是议事办公的地方，亚尔斯兰和女骑士的力量微弱却仍然有迹可循，他们就在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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