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两个江湖

bsp;   江湖人洗劫官府这种事，自打大雪山上的那个门派树倒猢狲散之后，五六十年来，这还是头一遭。

    正午时分，三人路过一个村庄，就在这小村里落脚休息。小村靠近官道，挨着官道，左右各建了一排屋舍，形成一个小小的集市。

    三人走进饭馆，少年要了五斤牛肉，三样熟菜，三样凉菜，两样小菜，请老道士一起吃。老道士赶紧摇头，宁愿啃自己的干饼子，也绝不瞧桌上的牛肉小菜一眼。

    小姑娘自然不是个客气人，牛肉刚摆上桌子，人家就伸出小手，抓起一块最大的，呜呜的往小嘴里塞。

    三人正吃着，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不一会儿，就到了近前。

    老道士好奇心起，抬头一瞧，一队人马已经到了小饭馆外面。这队人马，当先两个壮汉腰宽体阔，身着劲装，腰挂长条苗刀，都是庙堂武林打扮。

    二人身后，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公子，身上披着锦衣锦袍，脚上穿着平常百姓绝对穿不起的千层底锦缎靴子，腰间佩戴的苗刀，精钢箍茎，黄金作格，更是比那两个壮汉的苗刀，珍贵不止一两个档次。

    老道士只瞧一眼，就看出了这队人马是庙堂武林里的人物。先不说那两个壮汉，是不是有官阶在身，那锦衣年轻人就一定是朝廷武林世家子弟，说不得父亲或者祖父，就是内功极深，在朝廷军方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锦衣年轻人看了看集市铺子，向那两个壮汉笑道：“程叔叔，薛叔叔，我爹爹返回咸阳还需要十几日，咱们也不必急着赶路，就在这里暂且落脚歇息一会儿吧。”

    两壮汉答应一声，当即下马。程姓壮汉牵过马匹缰绳，招呼后队人马下马休整，薛姓壮汉则跟着锦衣年轻人，走向饭馆。

    锦衣年轻人哼着词曲小调儿，走进饭馆，刚一抬眼，就见一个美貌小姑娘，正呜呜的啃着一大块牛肉。锦衣年轻人眼睛一亮，闪过一抹惊艳，叫了一声：“哎呦喂！”

    他可万没想到这个远离咸阳城的穷乡僻壤，竟然有这等姿色的小美人儿。

    小姑娘明眸锆齿，肌肤吹弹可破，无论脸型眉目，还是琼鼻樱唇，无一不是极为罕见的绝佳之资，又正值去肥显瘦的抽条年纪，燕瘦环肥一点不缺，最诱人的是浑身散发的那种纯净空灵的气韵，可比咸阳城公认的第一美人郭芙蕖，还要胜出三分喽。

    直看得锦衣年轻人险些拍案叫绝，立马就要挥袖子，撒赏钱。

    那薛姓壮汉要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很狗腿的用衣袖擦擦条凳，笑呵呵的请锦衣年轻人坐下，倒杯茶水，贼笑道：“少爷稍等，我这就把咱在白芷县城捉到的小妞弄来。”

    锦衣年轻人只顾着瞧啃牛肉的小姑娘，也没听见壮汉说什么，挥挥手让他走开，自顾自的坐下来，一口一口的喝着平日看都不看一眼，谁敢让他喝，他就敢骂人祖宗十八代的粗淡茶水，瞧着那小姑娘大口啃牛肉的娇俏小模样，口中啧啧有声，好像喝的是传说中的仙品香茗，马上就要羽化飞升似的。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忽的挡在了他的眼前。锦衣年轻人翻眼一瞧，那薛姓壮汉正把一个穿着粗衣的十七八岁少女，摁在他身边的条凳上，同时口中冷喝：“老老实实的坐着，陪我家公子吃饭，不然你跟你师兄，谁都别想有好下场。”

    粗衣少女功力远不及薛姓壮汉，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只好转头瞪向锦衣年轻人，冷冷的道：“我跟师兄没有夜闯白芷府衙大堂，更不是劫走那个掌印县尊银子的匪徒，你捉我们做什么？”

    锦衣年轻人眨眨眼睛，没滋没味的咂咂嘴，只好看向粗衣少女。

    昨夜他们一行人夜宿白芷县城，半夜时分，那被打得认不出来是人是猪的掌印县尊求上门来，请他出手捉拿夜闯府衙的两个江湖高手。他心想这胖子是祖父好友，那位朝廷大司寇张正卿老大人的学生，怎么也要出手帮上一帮，最起码也要意思，就派出手下，辅佐那一百兵卒，连夜搜索全城。

    将近天明，他手下两薛、程二壮汉，见到一对江湖少年男女，无论身形身高，还是声音年龄，都跟那猪头县尊描述的两个大胆匪徒十分相近，就出手拿下，带回府衙。

    不过，经过一番审讯，这二人确实不是那二人。可那胖子县尊见这江湖少女生的俏丽，就示意锦衣年轻人暂且将这师兄妹二人扣押，以嫌疑未能洗脱的借口，顺路押着二人前往都城咸阳。

    深知其中深意的锦衣年轻人，见这江湖少女当真颇有几分姿色，尤其是一身的江湖野气，更与平常玩弄的那些足不出户、性情怯懦的士族小姐大不相同，当即大喜，连连点头叫好。跟猪头县尊相识神秘一笑，大有相见恨晚，八十年前是亲兄弟的意思。

    庙堂武林世家，向来对这些江湖小娘们，有着一种极为特别的感觉。按照锦衣年轻人的老爹的话说，就是吃惯了饭桌上的大鱼大肉，偶尔嚼个一两串街头卖的糖葫芦，味道也是不错的。

    只可惜，这些江湖婆娘，脾气一个比一个倔，宁愿饿死，也绝对向他们的山参海味看上一眼，让一个个想要暗中征服江湖小娘的庙堂武林贵人，只得扼腕叹息。

    不过庙堂武林也有手段极为了得的大人物，比如那位位高权重的仲吕大夫，就把一个江湖颇有声名的小娘，收拾的服服帖帖，每逢宴饮，都会叫出来，舞剑助兴，让得那些暗中未能得手的庙堂武林贵人艳羡不已。

    听说，这位被庙堂武林贵人们唤作“红娘子”的江湖小娘，不久前还被召进了秦侯后宫，说是要她舞剑助兴。结果三天三夜，都没有出来，其中的故事，人们不说，也都知道。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得罪江湖里的大人物，锦衣年轻人却不怎么在意。庙堂，江湖，两座武林，庙堂武林向来以正统自居，视江湖武林为下九流。当年大雪山还屹立在西北，三代踏足门庭境界的寒山派掌门，坐镇江湖武林，庙堂武林还对江湖忌惮三分。可五六十年前，寒山最后一代掌门杜泽明被人生生扯下头颅，扔在寒山派山门之前，大雪山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庙堂武林对这片越来越混的江湖，就再也没有放在眼中过。

    整个大秦两位门庭境界的“天上人”，都在朝廷之中，九品大成和入微境界高手的人数，庙堂武林几乎是江湖武林的两倍，江湖还如何跟庙堂武林抗衡？更别说，这五六十年来，已有好几个江湖九品大成高手，暗中归降于庙堂武林，沦为朝廷走狗。

    自从寒山派覆灭之后的这几十年，再也没有江湖人敢在朝廷面前蹦跳作乱，根本原因，也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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