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颈部喷涌而出。他瞪圆了双眼看着我，一手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的手指着我想要说话，但什么也说不出来。没多久，他就以这个动作作为他临终时的姿态结束了生命。没有管他的妻子，我走出房门，在楼道中大喊，我杀人了！见没人回应，我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有一个人回应我，甚至连个看热闹的都没有。果然如此。耳边突然想起一阵声音：两脚羊谓菜人也。哈哈，想起了李白的诗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在一阵爽朗的笑声之中，扬长而去。心中的快感久久不能平复。

    踩着尸体向家中走去，每一步都踏在尸体的腹部，有的尸体已经僵硬，有的很是柔软，似是刚刚死去不久，还有的尸体已经散发出腐烂的味道。我尝试着深呼吸，吸了半口气便咳嗽不止。尸体的臭气。

    进入家门，看到父亲依旧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看了他一眼，扫视一圈家中，看到爷爷奶奶还在忙里忙外，心态平和了一些。想要回房间睡觉，父亲对我说：“多睡睡吧，对身体好。”我没有理他，径直走进房间，关上房门。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看到刘昌的身影浮现在我眼前。他背对着我，我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拍他的肩膀和他打招呼。他扭过头来，半张脸挂在头骨上，另外一半是头骨，看到我之后，张着血盆大口向我扑来，我一步一步向后退。狰狞的想我咬来之时，我大叫了一声，我醒了发现eva坐在我的床边。

    “你怎么来了。”我看了她一眼又把眼睛闭上将头扭到一边对她说，“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云帆告诉我的，他说他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想要逃离这座城市，想在临别前见一下他的老朋友们。走吧，我们一起走。”

    “等我穿上衣服。”

    我们在两条街相交的十字路口见面，云帆与柔嘉一起来，我当然知道为什么刘昌不在，可是，目前我并不想让他们知道实情。但是，天不遂人愿，我怎能这么顺利的躲过这一劫呢。

    我老远就看到了他们二人，我大步迎上去和他们打招呼。可是柔嘉看到我的一瞬间就在往后躲闪，双手捂住张着的嘴，生怕发出什么声音。云帆没有注意到，还忙着和我客套寒暄。eva附和。我却将心思放在柔嘉身上，想着她会不会说出去。我一直很和善的看着她至少我认为很和善，不知道她作何打算。终于，她忍不住了，狠狠地咬了下嘴唇，指着我边哭边喊，“是他，是他杀了人。”她在声嘶力竭的喊叫，声音由尖而细变为嘶哑，直至失声；我却无动于衷。我想与云帆和eva搏一搏心理，他们二人肯定注意到了柔嘉此时的状态不对，他们或许会认为她只是因为灾难太过突然，加上刘昌的离世，使得她心神不稳，说出这些话也正常。我必须将这视为必然结果，不然我也不会来赴约。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二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去询问柔嘉什么情况，安抚她的情绪，而不是去思量她的话是否为真。我依旧没有动，我想看看这种情况能维持多久，说实话，我也没有解决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呗。这不是中国的古语吗，我也来遵循一下古人之道。柔嘉却只是重复着这一句，眼睛里已失去了神采，云帆意识到事情不对，转而质问我，“你杀了谁？刘昌？”我没有回答，转身就跑，用尽我所有力气，拼了命的在跑。直到被横在路边的一具尸体绊倒。我的双手撑住了地面不至于让脸着地，余光扫到了那具尸体的面容。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看，看起来既安详，又狰狞。笑给谁看？又狰狞给谁看？我跑不动了，翻身坐在地上，等着他们追过来。云帆很快赶过来，又问了我一遍，“你杀了刘昌？”只不过这次满含敌意与怒气。

    我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尝试着用平静的语气问我，“为什么？他也算是你的朋友了吧。”

    “杀人需要理由吗？”

    一拳挥过来，我捂着左脸，感觉嘴角在流血。我笑着对他说：“你的身体还是这么好。”

    “你他妈的还是一个人？一条人命没有你一个理由值钱？”他喘着粗气，他的双手在颤抖，像是要把我杀了以解他心头之恨。

    eva扶着柔嘉也走了过来，“你凭什么认为你的性命就比他价值，你要杀他？你有权决定他人的生死？！”

    “我…当然有这个权力，只有我还活着，只要我有能力去杀他。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云帆一脚踩在我的脖子上。我基本不能呼吸，双手想要推开他的脚，但是我推不动。“我真想杀了你为他报仇。可我不能那么做，因为我还是一个人。滚吧，我们不想再看到你了。”

    “你不能让他走！他杀了我丈夫。”柔嘉用着极其沙哑的声音尽力让我们所有人都听到。

    云帆没有听柔嘉的话，将脚从我的脖子上移开。我起身逃跑。在我离开的时候，还能隐约听到柔嘉哭喊：“你怎么能这么放他走了。”

    我听不到云帆的回答，但还是能隐约听到柔嘉嘶哑而尖锐的声音：“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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