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凡志在心中反问自己。他伸出右手将孔佳豪眼角的泪水掸去。孔佳豪见凡志醒了，破涕为笑，总算是不那么孤单了。含着泪水，抽着鼻涕，双手环着凡志的脖子把他扶起来。

    “你刚才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孔佳豪哑着嗓子问。

    “都过去了，不说了。”他依然轻抚着孔佳豪的眼角避免泪水再流出来。

    “不说了，不说了。”孔佳豪又将双手搂着的凡志的脖颈搂紧了一些。

    “还有二十天，我们还剩下的人一定要好好活着，否则都对不起那些为我们献出生命的朋友们。”凡志虽然已经醒来，但气息还是很微弱。

    “好！告诉我一件事，你叫什么？”孔佳豪好像已经从刚才的悲伤中走了出来。

    “尤凡志，李清风的老朋友，我还用告诉你点别的吗？”凡志真挚的语气似乎是想给孔佳豪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不用了，足够了。每个人的故事真要讲起来都可以讲上三天三夜。在现在这种时候，过去已经不重要了，对吗？”

    “是啊，何必要在意一个人的过去。好好活着不比什么都强。”凡志木讷的自言自语，“时候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养足精神，谁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

    “嗯！”孔佳豪应了一声，“不过，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孔佳豪”孔佳豪说完，头一扭，面朝另一侧，就地躺下了。

    “孔佳豪，我怎么能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就是为了你来的啊。如果不是你，他也就不用死了。”凡志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对着孔佳豪的背影低语。随即他也躺下，一条胳膊搭在孔佳豪的身上，轻轻搂住。孔佳豪感觉到这一举动，向凡志的怀里靠了一些。

    这也许是这二人自从灾难发生以来睡的最安详的一晚了。凡志微微的鼾声传到了一个大半夜还不睡觉的人的耳朵里。“好小子，戏演的不错。再观察你几天，别忘了你的使命。”这个人关闭了监听设备，也准备就寝。

    次日清晨孔佳豪先醒来，扭头看到身旁的凡志还在熟睡，不忍心打扰他。轻轻的将搭在她身上的那条胳膊挪开，起身望着清晨的太阳。尽管阳光在穿过层层阴霾时减弱了许多，但是，温暖的阳光打在身上还是令人心情愉悦。孔佳豪张开双臂，呼吸着黎明时分凝结在叶片上露水的味道。全然忘却了她依然身处灾难现场，忙着享受阳光去了。这个姑娘的天性如此，怎会因为一场哪怕事关生死的灾难所改变。

    “你醒了？”凡志醒来第一件事是问孔佳豪的情况。

    “刚醒没多久，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想喝点水。”

    “我给你拿。”

    “谢谢。”凡志盯着孔佳豪有半分钟才把这句谢谢说出口。

    孔佳豪看到凡志的表现，故作娇羞的将脸扭到一边。二人无声的好生浪漫。不过若是没有这场灾难，这二人也说不定不会相遇，更不会有像昨天发生的那些。

    “你还想逃吗？”凡志率先打断了他们之间无声地，“我是不太想跑了，跑也跑不了，就算能跑出去，亲人、朋友、爱人都已不在人世，自己孤零零的苟且偷生。没什么意思。况且经过昨晚的事情，我也倦了。”

    “刚刚碰到清风时，我确实不想再逃亡，打算将自己余下不多的日子交给欲求寻欢作乐的心；这也是他的行动给我的一种反馈。而后，我发现他似乎又有求生的，或者说，他一直有这种求生，只不过我没有发现。很失望啊，所以他走了我也没有太过伤心，倒是觉得失去了一个朋友？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算朋友。你说他自私呢，他又很会为别人着想，可是他有时候确实很自私。这个人真是不好懂。不过呢，我现在却是想要活着的。”孔佳豪认真的看着凡志，想要从他的表情里得到点什么。

    凡志笑了笑，没说什么。起身整理衣服，准备独自去干点什么。现在他们不缺吃穿，所需要的只是时间，或者说，活着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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