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彭伯锡夫妇心地不坏,就是呆板得叫人难以忍受,他们甚至毫无掩饰地表示,他们反对艾什顿小姐在只身无伴的情况下来东方旅行,而且尽力用忠告和儆戒来帮她矫正刚到时在人们心目中留下的恶感。不久,艾索贝尔发觉,他们是指望她依照愚蠢的礼仪自处。不允许做这,不应当做那……清规戒律简直多如牛毛。
彭伯锡夫妇虽在印度生活了大半辈子,但伊迪丝彭伯锡对这个国家并无兴趣,她视这里的人民为未开化的野蛮人,若耐心严格地将他们**,倒也可以训练成体面的奴仆。但她认为,与任何阶层的印度人建立真正的思想交流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既不理解,也不赞赏艾索贝尔的热切愿望——不是要游逛集市和土城,就是想去外面骑马兜风,或南入印度河和喀布尔河南部的辽阔乡野,或北上开伯尔高原的荒山。
“没有什么可瞧的东西,”彭伯锡夫人道,“再说,部落民都是杀人成性的生番——丝毫信不过的。”她丈夫也完全赞成这种观点,所以,寄居在此家檐下的八个月,对于可怜的艾索贝尔来说,简直等于八年。
她在这里交不上朋友,因为,倒霉得很,驻地的妇人们在茶桌旁谈论她时都说她是个“浪*”,还说她是为诱拐丈夫才来印度的。这种舆论被多次重复之后,营地的单身汉们普遍都信以为真了,他们原本会对她的容貌、潇洒举止和乘马的雅姿赞叹和欣赏的,现在也都避开了她,谁也不想受骗上当,充当了这位猎取丈夫的女人的牺牲品。由此不难想象,待到佩勒姆-马丁教授在营地露面时,艾索贝尔对白沙瓦早已深感厌腻。随同教授的有他的故友兼旅伴西尔德巴哈都尔阿克巴汗,有一帮衣着斑杂的仆人和随行的商贩,还有四只落锁的“压容担”(驴驮的大皮箱——原注;印地语yakdan的音义讹译——译注),内藏植扬标本,一部研究梵文起源的论文手稿,和一份用密语写成的详尽报告,记录着东印度公司统辖范围内发生的各式各样的官场、半官场和非官场事件……
希拉里佩勒姆-马丁与艾索贝尔内心崇敬的父亲艾什顿先生异常相象,他们都是那样和蔼可亲,都有一股古怪的绅士派头。大概就是这种原因,她迅即对这位教授发生了兴趣,并感觉到待在他的身旁就像有了安全、快乐、舒适的保证。他的生活方式,他对印度和印度人民的浓厚兴趣,他的灰白头发的跛脚朋友阿克巴汗,还有他对彭伯锡夫妇那号人信奉的教条所表露的不屑一顾的态度——总之,他的一切都令艾索贝尔心领神往。说怪也不怪,他变成了她的避难和求安之地,她呢,基本设有考虑到未来的危险,便轻盈地登上了姻缘之船,如她在蒂尔伯里(英国西南部港城——译注)踏上“s.s.戈登卡斯尔”号要远航印度时那样激动。而这一次,她的希望没有落空。
说真的,希拉里对待她不像对待妻子,倒像对待自己娇宠的女儿,可这样反使她感到舒适和习惯,并为她以后两年命运注定要过无准备的野营生活创造了愉快、安稳、长久的心理条件。加之,她是首次坠入情网,也就没有尺度来衡量她这位暖昧、随和、不拘习俗的丈夫所给予她的爱是否够味儿。于是,她像任何一个享有了爱的权利的人一样,彻底的心满意足了。希拉里允许她跨开腿骑在马上,两人一道在印度快々活々地周游了两年,他们考察过喜马拉雅高原,追踪过阿克巴皇帝(1542—1605,印度斯坦皇帝,十四岁开始执政—译注)的克什米尔之路,过冬时又返回平原地区,一头扎进遗弃的城郭中那些宫殿和古墓的废墟。在这两年的绝大部分时间里,艾索贝尔没有跟一个女伴,但她并不为此感到缺憾。她总有书读,希拉里总有植物标本让她压平和分类,这种活计完全占据了她晚间的时光,而她丈夫和阿克巴汗则在一旁下棋,或者激烈地争论有关政治、宗教、命运和种族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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