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个不能容人的女子……再者,她诸般顾忌晋王爷,绝不会行此般之事。那会是……”
徐惠猛然抬头:
“阴德妃?”
“只有她。”媚娘轻启红唇,神情坚定:
“她与陛下如此国仇家恨,却依然入宫为妃,且一心为陛下。可见她用情之深。加之她不似杨淑妃,自幼宫中生活,虽然智计却总有些形藏可寻——便如上次的巫蛊之事,可不就是?
再者,齐王近年地位渐危,我又听说宫中盛传,长孙大人曾誓言要诛灭阴氏一族……她为了保齐王,什么都能做得出。”
徐惠点头,心中发寒,目光转冷:
“不错,是她。想借着咱们与锦绣殿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之时,再从中得利。可是凡事有些露行藏……是她的一惯所为。
不过是不是都没关系。我想很快,小六儿就会从那个新来的小耳目嘴里掏出些话了。”
媚娘叹息,坐下:“幸好稚奴知机,抢一步通知瑞安那新来的小内阍有疑。只怕咱们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大亏呢!
以后咱们这延嘉殿里,只怕也是得多多提防了。”
徐惠点头:“不错……咱们是得多多提防,并且也需得也将人之长,引为自己所用才是。”
媚娘一怔:“什么意思?”
徐惠含了抹冰冷笑意看向瑞安:“看看六儿问完了没有。问完了,带上来。”
“是。”
不用多时,那已然面色苍白,委靡不振的小内阍便被瑞安着两个小太监拖了进来。六儿也跟着走了进来。
示意那两个小太监下去,屋子里重又只剩下主仆五人。徐惠才端坐正位,冷冷道:
“都说了么?”
“娘娘放心,都说了。确是那阴德妃送入咱们殿里的。且那夜就是这厮躲在娘娘与武姐姐窗边,听了顺风话儿,学了嘴给阴德妃听的。”
六儿咬牙道。
小内阍只是哀哀求告。
媚娘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正待发作的徐惠手背,示意自己来。然后才开口道:
“你求也是没用。事已至此,你当知道我的手段。”
一边说,媚娘一边徐徐起身,慢慢踱步至他身边,温婉一笑道:
“瑞安,我忘记了,那个司衣,就是那个废昭容韦氏的近侍,叫什么名字来着?”
“回姐姐话,那贱婢叫春盈。”
瑞安知她心意,便故意笑道。
媚娘点头,恍然:“对了,叫春盈。此女可是个出众的。当时宫中,六司唯她最大。而且当时的韦昭容,气势可是比现下几个娘娘都要盛——连如今的淑妃娘娘也比不过……
只是,我不喜欢这样的人。”
媚娘停下脚步,立在面色已然变得惨白的小内阍面前,淡淡地看着他:
“你听说过她么?”
“听……说过……武才人……武才人饶命啊……”
小内阍当然知道这春盈之事——事实上,整个大唐后廷的内侍宫婢们,提起此女,都会对媚娘的手段惊骇万分。
“我不会杀人。那春盈也没死在我的手中。不是么?”媚娘越是笑得无邪动人,小内阍越是惊恐求饶。
最后,媚娘倏然收色,冷道:
“没错,我本一弱女子,根本不会杀人的手段,是故我只会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
“武才人饶命!徐……徐充容饶命!小的……小的愿为二位效犬马之劳!只求二位……”
小内阍已是吓得哭不成调了。
徐惠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徐徐起身,慢慢行至媚娘身边,握了媚娘之手,佯道:
“媚娘,说起来,咱们也可以借这厮来听探些那阴德妃的心思。不如……”
“是是是!小的……小的定能为二位寻得一二……请二位饶命……”
小内阍闻得有生机,便只将头磕得如震天响。
媚娘看了看徐惠,两姐妹淡淡一笑。
是夜。
长安。
长孙府。
长孙无忌听着长孙冲念徐惠密书,沉吟许久才道:
“那徐惠可还有别的相报?”
“回父亲大人,今日只这一封。”
长孙无忌点头,又问长孙冲:
“大吉殿那里如何动静?”
“说起来,这阴妃也是颇为奇怪。明明她计策落空,却不知为何,一点也不惊慌。似早有准备。”
长孙无忌微一沉吟便冷笑:
“她不是早有准备,只怕是早就料到有这样的结果,所以根本没有寄希望于能借助此事,使杨淑妃与徐武二人一同失宠罢了……
这个女人的心智虽不及那杨淑妃,却也是个明白些事理的。再不会如此不济。”
“父亲的意思是……”
“咱们只走着瞧便是,她必然还会有别的动作。”长孙无忌袖起双手,冷笑。
然后又道:
“对了,此番猜中主上心思的,果然是武媚娘么?”
“回父亲,正是此女。虽然徐惠在信中只字不提,延嘉殿那边也是铁板一块。然咱们安排在宫中的人却从大吉殿处得到些消息。
似乎是她从晋王爷那里得到些太子之事的消息,便急忙告诉徐惠,助她争宠。父亲,您似乎很关注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