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不打商量,由他用这种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来,让人心口都被烧热了。
唐言蹊伸手想去掀开他的衣服,又被他单手按住。
陆仰止另一手接过毛巾,声线低沉平静,“你还能关心一下我的死活,对我而言就够了。这种事我可以自己来。”说完,他又很快补了半句,“不要出去,就在这里陪我,如果害怕,可以背过身去。”
唐言蹊被他这三言两语把什么都安排好了的命令式惹得有些烦躁。
再想起他浑身的血渍,那股烦躁好似有生命力似的,更在心里扎根,“你别胡闹了行不行?想死就出去死。”
男人动作明显顿了下,嘲弄地勾了勾唇,眼睑低垂,“因为这里是墨岚的家?”
深可见骨的不仅是他的伤,还有他此时莫名显出的寂寥和悲伤。
唐言蹊几乎被这种莫名的寂寥和悲伤震慑住。
陆仰止却已然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推着转了个方向,“药拿过来,再端盆水。”
唐言蹊心口堵着什么亟待爆发的东西,她无瑕思索那些情绪的来龙去脉,只是按照他说的话,端了一盆温水,又拿来了伤药。
回来时,男人正死死蹙着眉心,用毛巾擦拭着身上的血。
额头上全都是冷汗,她一看就觉得疼。
爸爸和妈妈究竟派了多少人去暗杀他?才把他好好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直接废成这样。
而且——
他那天抱着她下山时不是走得很稳吗?
她讨厌极了他这副不声不响不言不语的样子。
真的,讨厌极了。
说不上理由的讨厌。
陆仰止抬眼时刚好看到她来不及收回的表情。
坚硬结实的胸膛震了下,他一双墨眸的光泽都迅速沉暗下去了,“言言,你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他握紧了手里的毛巾,语调不急不缓,却很深邃,深邃里带着很自嘲,“你问过我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死——就是因为你这种眼神。”
他道:“它总是给我希望。让我有种你其实很担心我、很舍不得我死的错觉。”
每每想到她露出这样的眼神,他就觉得,伤还可以再重一点,还可以再重一点。
唐言蹊别过头,不假思索道:“是,相思只有你一个父亲,你死了她会很伤心。”
陆仰止静默几秒,“仅仅因为我是相思的父亲?”
“你对我来说就只有这一重身份了。”
男人深喉间逸出低笑,“也是。”
他边擦着身上的血迹边淡淡开口:“鉴定书,你看过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看过。”
唐言蹊没有瞒他,这件事也没什么好瞒的。
更不是她说自己没看过,就能否认他是相思生父的事实。
正好,有些事情她也想问他,“陆仰止,你为什么会是相思的生父?按照时间来推算,相思应该是我在……”
后半句话,她说不出来了。
“在酒店里被人下药失身的那次?”男人却好似和她心有灵犀,漠然启唇补上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唐言蹊不吭声了。
陆仰止看着她,一字一字道:“那天晚上是我。”
唐言蹊猛地抬眸,正好撞进了他幽深无底的黑色瞳孔之中,清清楚楚地看到其中跳跃的一簇火苗,势在必得的火苗。
“我不懂……”她摇头,“你在说什么?”
“我说,那天晚上是我。”陆仰止又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你听清楚了,而且也听懂了,言言,不要装糊涂。”
“为什么是你?什么是你?”
“六年前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陆仰止似乎陷入了回忆,“我被灌了很多酒……带到那家酒店里……”
“等等!”唐言蹊打断他,“被谁?哪家酒店?”
陆仰止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被陆远菱。”
“陆远菱?”唐言蹊觉得更荒谬了,她荒唐地笑出声来,“不瞒你说,我在墨岚的日记本里也看到了陆远菱的名字,她还真是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墨岚?”陆仰止也有些意外,眸间划过思考之色,沉声问,“他写了什么?”
“六年前发生的那些事,都是你大姐,哦不,你妈,一手策划的。”唐言蹊皮笑肉不笑,“是她给我下了药,也是她把我扔到墨岚的床上希望我们发生点什么关系,虽然我不知道墨岚和她究竟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是——如果墨岚日记里写的是真的,这些事情都是她做的,那她没有理由把你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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