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下,旦夕将有大战,殿下岂可一宿即行,自投虎口!宗某今日与合城父老前来求见,就为的要挽殿下之驾,在此小驻,建立帅府,起兵抗金,宗某麾下,有善战之士一万五千名,百姓义兵,远近声气相通,旬日之内,就可募集十万人,悉听殿下指麾。殿下舍此尚欲何往?”
即使语气婉转,他的语气还是带有威胁性的,至少赵构是这样感觉的,心中大怒,但环顾形势,一时不便发作,只好委婉回答:他奉旨出来讲和,如有别图,要取得朝旨,才能定去留之计。
“殿下何得相欺,”宗泽快人快语,一句就戳穿他的谎话,“如今东京各城门都已紧闭,内外不通,殿下何由取得朝旨?不如从权起兵,为朝廷立大功。千万莫为左右小人所误!”
一旬话触恼了副使王云,他立刻给宗泽加上一顼罪名,“宗知州,你胆敢聚众要挟,阻拦藩驾,其要造反?”
“王尚书你莫要造反了?”宗泽立刻回敬,“你出入虏营,一进三镇,再送两河,如今还待把赵构送与虏人,以取富贵,却不道国人容你不得。”
这时拥在行馆门口的老百姓都高声叫起来:“王云乃虏人细作”,“把他杀了,以绝内奸!”
赵构一看头势不好,掉过头来,软语相求,请宗泽保护。
“百姓激于忠愤,岂敢对殿下放肆?只是此地空旷,保护难周,殿下既不喜行馆,今夜就随宗某去州衙歇了,明日再定行止。”
宗泽说着,就叫人抬来一乘大轿,硬请赵构坐上,抬起来就走。他自己骑着马,缓缓随行,一面摆动着双臂,用马鞭和手势示意,麾退拥塞在行馆左右的老百姓,让出一条路来,以便轿马通行。赵构随行的一帮人,紧紧跟着他们。
赵构坐在轿里,很不舒服,屡次回头去看宗泽,他仍好象岩石一样,面部毫无表情。赵构不由得心里咕嘀道:官家要俺道出磁州收兵,不想这个宗泽手里有了些兵就如此难于对付。骗他,训他、求他都无济于事。今晚且去州衙歇了,看他明日如何行事?
这时队伍后面喧嚷声大作,重新聚拢的大群百姓,围成个圈圈,把赵构的随员们统统截住包围起来。万头攒动,灰尘涨天,忽见一条条的巾帻衣裤在天空中飞舞,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
夹杂在百姓的怒骂汉奸声中,是王云的哀求和惨呼声。他才干嚎两声,就被愤怒的百姓活活打死。
赵构还待替王云求情,只见宗泽一动不动地骑在马背上,双目漠然视之,他的话一下子就缩进腔子里。
惩罚了王云总算让赵构接受了一个惨痛的教训。他暂时放弃往大名府向斡离不乞和的打算,定下起兵之计。磁州地方太小,非用武之地,由宗泽亲身护送他到地大城高人口众多的相州去组织元帅府。
一路上他芒刺在背,竟没有与护送者交谈一句话。
磁州百姓保护了赵构,解除他陷入虎穴的危险,赵构自己却把磁州看成为一个虎穴,把宗泽看成为一只要吃人的老虎。他乐于在知相州兼主管真定府路安抚司公事汪伯彦的软述迷的庇护下,做起尚未经朝廷认可的大元帅来,那时东京城已岌岌可危了。
赵构做上大元帅后,陆续有各路官员豪杰来投奔,队伍扩充到十万人。宗泽派出小股部队,向汴京方向打探消息,以岳飞为领袖的各路将士十三战全胜。但赵构的心思绝不在尽快给汴梁解围上,迟迟不让大军出发。
直到打探到赵佶、赵桓两个皇帝,都已经被抓到金营去了,估计汴梁城里,再也没有人能与自己争夺那个比亲王更高的位置,赵构才宣布从相州出发,勤王。在外围打探的消息毕竟有限,他还不知道汴梁城里,太子已经监国,而且受到全汴梁百姓的拥戴。
赵构即将到来,让呼延庚有一种本能的预警。如果赵构带兵来到汴梁城下,那他就会成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那个渔翁,他甚至有可能坐视金兵继续围困汴梁,来获得汴梁对他的屈服。
呼延庚相信,以援兵主帅的名义,将所有城外的增援都掐断,这样的事情,赵构绝对做得出来。
虽然赵构身边有宗泽,但他怎么能够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不被赵构信任,权力随时可能被剥夺的人身上呢?赵构在皇帝被抓后才起兵,不已经说明了宗泽的权限了吗?
因此,他必须在赵构到达汴梁城下之前解决围城的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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