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没错,他和呼延庚达成默契,要夺了各路经略使的印信兵权,统一指挥,但按张浚所想,无非是挑着几个经略使的错处,挤兑他们,和这些经略使下属军队建立直接的联系,然后将他们架空,最后水到渠成,最终夺得整个河西的指挥权。
张浚万万没想到,呼延庚居然一上来就这么蛮干,还假传宣抚司的命令,他这样作死不要紧,但却把张浚也拖下水。
张浚现在两种选择,一种是撇清责任,让呼延庚出示宣抚司的命令,呼延庚肯定拿不出来,那呼延庚自己承担假传命令的责任,与张浚不相干。但是,统一河西指挥权的机会可就溜走了。
另一种选择就是给呼延庚背书,执行这个假命令,拿下河西的指挥权,但张浚本人就要为这个假命令负责任。张浚并非不敢对假命令负责,他个人心底也想这么干,在另一个时空,张浚就是差不多的思路,用了大约一年时间,把四路经略使全都换了。
但张浚直到汴梁目前分作两派在争斗,虽然呼延庚目前春风得意,但是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张浚还没决定好要站到李纲这一边。但如果公开为呼延庚的假命令背书,可就上了贼船,上下就由不得自己了。
张浚在这边纠结,张灏却在心中暗暗惊喜,他这个西河访察使被诸军晾在一边已经快一年了,现在呼延庚将他提出来与张浚对掌河西的军权,看来呼延庚果然是个重恩义的人,不枉当初自己将河东几万溃军都交给他。张灏面容严肃,半低着头,偷眼观察堂下五位经略使的反应。
王庶申请肃穆,张深面露惊骇,王似老僧入定,赵点神情扭曲,席贡勃然大怒。
“宣抚司怎会下这样的命令。金贼凌迫,正耐我等整肃诸军,并力御敌。岂会将我等擅自调离。”席贡大声说道。
张深也道:“走马既是奉宣抚司之命,可否将军令借我等一观?”
“张宣抚、宗宣副,让我传话与张宣判与张访察,令他二人当机立断。”呼延庚把皮球抛给张浚,就看现在张浚接不接了。
张灏说道:“不错,正是让吾与张宣判便宜行事,一切以击破金贼为先。”
张浚还在天人交战,听到张灏已经认下了,心思电转,立即接口:“本官乃宣抚判官,呼延走马名闻天下,岂可有假,尔等四人可写下辞表,回汴梁去吧。”
转瞬之间,张浚已经辨明利害,做出了选择。现在有张灏和他两个文官一起承担责任,如果将来有麻烦,以他张浚辗转腾挪的本事,自可将责任都推到张灏头上。
但如果现在不和呼延庚合作,一来整合河西诸军的时机就可能失去,这对现在还想有一番作为的张浚来说,太可惜了。
另一方面,看呼延庚的架势,他是想霸王硬上弓了,这可是当堂打死尚书,煽动平民打死执政,宣德门前动用连环马的人啊。若是不和他合作,谁知道呼延庚会做出什么事来。
几位经略使还在纠结,张浚大叫一声:“机宜文字何在,来呀,给几位经略草拟辞表,几位画押即可。”张浚又叫自己的卫队首领:“到几位经略的住处,帮他们整理行装,顺便将印信取来。”如果几人再不交出印信,张浚就要抢了。
王似叹了口气:“吾经营环庆路,颇感力不从心,今日就辞官回家吧。”这是认输的。
张深也叹了口气:“悔不该……”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当初随范致虚东进,他是动了坐拥雄兵观望的心思,他现在是后悔没有在救援汴梁时有更多表现,还是后悔没有带兵去投金国,他没有说出来,也没人关心。
赵点将手按在佩剑上,看了呼延庚手边的银锏一眼,恨恨地把手放下,心中默默思考着什么。
只有席贡大叫:“好,待吾等到了汴梁,再好生理论。”
席贡、张深、赵点、王似四人被卫兵押送出去,张浚的案头前,摆着四人的印信,和四张写好的辞表。
王庶这时将自己的印信也送到张浚的案头,张浚将印信把玩了一会,将王庶的印信退给他:“王公,”他又对张灏和呼延庚说,“张访察,呼走马,这下我们可要同心同德才行,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
张灏和王庶应承着,呼延庚也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出来。但心中却不以为然。不过是把张浚在另一个时空的戏码提前了一年,你张浚犯得着这么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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