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倒是丝毫不乱,面容消瘦,身上有一些碎屑灰尘,是一个极平凡到没有什么特点的女子。眼角已有暗黄皱纹,眉目间隐有忧伤苦痛。楚风扬在房里与中年男人敷衍了几句,知道前面的女子确是塍玉所说的酒儿,这中年男人姓郑,正是寄宿和监视的人。然后编了个看看周围风情的理由,出了房门。
“城里人有钱烧得慌。”那中年男人一边咬着手中的银锭,一边和王氏说着话。
要找到在放牛的五岁的塍腾并不容易。楚风扬想看看塍玉的儿子是个什么心性。问了几个在玩耍的少年,楚风扬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塍腾,旁边的树上拴着一头牛。
那是一个小小的山包的山腰,塍腾正挥着手中的镰刀割着喂猪的猪草,天成群里农村的孩子都是一天吃两顿,早晨和上午一顿,下午和漫长的夜晚一顿。
塍腾也不会例外,这时塍腾正是处于一天中最难受的时间段:又饿、又渴、又累。
每天的时间都被王婶掰碎了,塍腾脑子里没想别的,就想着再多割一点,回去后王婶和妈妈的脸色能好看一点。
这时,他看到了一双干净的布鞋。
真是一双好鞋,真干净。塍腾想。
楚风扬看着塍腾被晒得黑油油的背和那双沾满了泥点的赤足,只是腰中围了一块布,几乎就是精赤,心中蓦地一疼: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江海和江船时的情景。塍腾抬起来的那张小脸上,汗水把脸冲出一条条脏污的泥道道。两只黑亮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楚风扬心中涌起一阵愤怒:想来塍玉也贿赂了那一对中年夫妇不少银子,就是这种结果?但脸上却没露出什么。
“小弟弟,我在这小山村迷了路,有点渴,你知道哪有水吗?”
“那边。”塍腾手一指。弯下腰准备继续每天的作业,又直起腰来:“你是刚来的吧,我带你去吧,有点远,你找不着的。”
楚风扬笑笑:“那好吧,谢谢你。”
塍腾不知道,就是这简短的两句对话,改变了他的一生。
人生往往如此:很多伟大的人,很多伟大的改变,都是源于非常小的某个细节,都是源于人生中的某一个瞬间。
“小弟弟,你从什么时候干这样的活的?”
“很早了吧。”塍腾搞得很老道的样子。
“看你身上有淤青,是谁打的?”
“妈妈打得多一点吧。”
“为什么打你啊?你不听话吧。”
“塍腾很听话的啦,但今年郑叔和王婶很厉害,妈妈很怕他们,怕我惹着他们,对我当然要求高一点,如果郑叔打的话,那就比较狠了。”
“噢,这郑叔一直这么对你们吗?”
“以前好象好点,近来比较凶吧,主要还是王婶厉害。”
“为什么没有小朋友和你一起啊?”
“这是是郑家村,我和妈妈是外来人,村里的小朋友骂妈妈破鞋,我跟他们打,总是打不过,回来还要挨郑叔的揍。所以我才不和他们一起玩。”
“你还记得你爸爸?”
塍腾摇摇头,“记不太清楚,爸爸有一次晚上回来,天一亮就走了。爸爸没有妈妈好看。”
也许冥冥中自有天定,塍腾一见楚风扬就有一种亲切感,在这个小山村,能这样和气地问他,并和他说话的人,从来就没有!
“你一直这么穿?”
“我们乡下孩子都是这样的啊,王婶说这样省布还凉快。”
一路聊着到了一眼泉水旁。塍腾从旁边的小木桌下拿出一个瓢,盛满了一瓢递给楚飞扬:“大哥哥,你喝。”
“你不是也很渴吗?你先喝吧。”
“不,妈妈说过,要让客人先,这是待客的礼数。”
楚风扬心中一暖。
眼前这少年和江海的纯净实在太象了!楚风扬已经有了决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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