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来。”
“您这下可是走了好运,”老婆子脸上笑成了一朵多褶子的菊花,就像是得了什么宝物似的,明娘子只是站着发懵,她觉得自己脑袋发晕,就像走在梦境当中。
是啊,这或许真就是梦。
梦见自己一家全毁了,就连母亲也带着弟弟离开,所有人都抛弃了自己。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个梦噩啊。
明娘子浑身无力,就被这婆子拉着往屋里走,一路上见着许多个丫鬟,都主动向着明娘子行礼。
被引到了这地方,却不是玉娘子所住的居云院,这儿像是住在个花园当中,亭子里坐着的那个女郎长得也像个仙女儿,正抱着玉娘子和她说着话。
玉娘子一见明娘子就扑了上来,口里喊着,“姐姐,你总算来了,我可等着你好苦啊。”
“嗯,”明娘子没有听清她所说的话,但她只是低头对着玉娘子,笑着,笑得分外苦涩。
除了这里,她可真就没有了去处。
“这便是你嘴上所说的大姐姐?”那仙女似的女郎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明娘子,却对玉娘子温柔以待。
玉娘子拉着明娘子走近了些,向自己母亲介绍道,“这就是我二叔家的大姐姐。”
“您唤我做明娘子就好,”明娘子拘束了些,她没见过这位女郎,或许是新进门的那位伯娘吧。
玉娘子对明娘子笑了一笑,又接着说,“以后,也算是我家的姐姐了。”
那女郎宠溺地瞧着玉娘子,笑道,“都依你,你喜欢就留下吧,反正家里也不差养这么一个人。”
玉娘子又回过头拉住明娘子的手,对着她微笑,“好了,姐姐,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明娘子从始至终冷漠地注视着一切,好像她们决定的不是自己的来去。
这下可终于安宁了。
等花老爷回了家,玉娘子在同花老爷说了这事之后,也算是正式让明娘子归了家,住的是玉娘子边上的明花院,倒是和明娘子的名字相得益彰。
这里的院子植的是大团的金菊,玉娘子还笑着道,等九月初九重阳节,定要同母亲和姐姐在这儿的亭子里赏菊,吃蟹。
明娘子从始至终微笑着,好像变作了个假人。
或许,从她被抛弃的那一刻开始,她也就没有了情绪。
此后,玉娘子也曾托人去寻找周天香的痕迹,只是得来的全都是杳无音讯的词句,也就当做好消息看待了,没想到最后却迎来了个噩耗。
“说是城外有一湖泊上浮起了一个女尸,面容腐烂不堪,已经看不出面部轮廓来,”玉娘子默不作声地小心端详着明娘子脸上的神情,方才继续说道,“我猜想那定不是二婶,二婶或许已经走远了些,找了个什么村子住下吧。”
明娘子充耳不闻,仍是专心地缝着她手上的小帕子,半晌才开口说道,“总归与娘子无关,又何必替我继续去打听呢。”
玉娘子诺诺,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明娘子生怕自己话说重了,又抬头对玉娘子微笑,“我不过说的是气话,想来我也是个心思重的,总归还是有心怨着他们。”
“我在这儿住的挺好的,也就不想他们了。”
玉娘子还想多说些什么,却最后还是住了口,起身离开了。
明娘子笑着,把玉娘子迎了出去,可回到屋她看着自己的手帕,怔怔地掉下眼泪。
自己才是最懦弱的一个呀!
虽说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被母亲放弃的,可是只有明娘子自己知道,从看到父亲被打死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心生怯意后退了好几步,想要逃离这个家了。
这事情或许是被母亲给看出来了,她不过是成全了明娘子,自己却背上了骂名。
可这眼泪被那手帕一包,也就没有了痕迹。
再一晃眼,又是那个永远笑着的明娘子了。
她却是不知关于她的母亲和弟弟的事情,此时也在其他人口中转了一圈。
花夫人杵着花锄,正在细心地清理花园里的残枝败叶,却听到身边的婆子对她说,“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夫人。”
“嗯,是吗?”
“那位的尸体已经被发现,没有怀疑到我们身上,至于另一位,我们去的时候就已经……”
花夫人懒得听某些不需要在意的人的下场,直接问道:“孩子呢?”
那婆子回答:“送去了您舅爷家。孩子之前被吓坏了,发过烧已经不记得自己父亲母亲了。我这次再见的时候,他已经十分亲人,想来是把那二老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
“那就好,我不想让任何一个伤害过小娘子的人逃脱,也不想伤害任何一个多余的人。”
“夫人放心,他不会有机会到我们这里,我叮嘱过那两位老人。”
“这个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花夫人把残叶埋进兰花的根部。
“想来,那两位也是很愿意利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自己儿女生活的幸福。”
再过段时间,就连小娘子也不打算追查下去,而明娘子始终沉默着,就像这件事并未事关于她的父母,这件事就再未被人提起了。
今天的花家仍是如此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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