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座,便有小厮端茶上来。柳山川和旷谷子叙了几句寒温,道:“贱内身体抱恙,不能来见师兄,还请师兄见谅。”
旷谷子像是早知此事,从怀中掏出一个朱红小匣子,道:“想来当年师父所赐的补髓益元神丹已经吃完。这是虚极师兄所炼的二十枚,尽数赠给弟妹,望弟妹早日康健。”
柳山川接过小木盒,道:“诸位师兄的大恩大德,师弟此生无以为报。”
旷谷子道:“同门师兄弟,不说见外的话。”
柳山川道:“我与贱内育有一女,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也当让她来见见师兄。”站在他身边的柳江春立刻出去请小姐来相见。
片刻间,便有一位身穿柳绿色衣衫的女子进来。余长欢不见犹可,一见心中大惊大喜。这不正是昨晚从成群的萤火虫中飞出的仙女吗?
那女子一进来便瞧见了神色不定的余长欢,灵黠一笑。
那容貌妍丽的女子缓步上前,对着旷谷子施礼道:“柳依依见过师伯。”
余长欢望着她的后背,如瀑的乌发上挽着一条柳绿色的头绳,衬着她柳绿色的衣衫,整个人便如笼在十里烟柳中一般,绰约飘渺。
旷谷子笑道:“快快请起。你爹有你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也不枉他弃道从俗。”
柳山川笑道:“师兄过誉了,小女怎禁得起你这般夸奖。你不知道,她脾气骄傲着呢,可不能让她太得意。”
旷谷子哈哈朗笑,余长欢也忍不住扑哧一笑。
柳依依猜着余长欢是笑昨晚之事,回头道:“你笑什么?又没人和你说话。”
余长欢自知失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困窘万分。柳山川正色道:“没大没小,还不快见过你几位师兄。”
柳依依转身笑道:“这儿一共坐着九位师兄,我就不一一行礼了。只在这行一次礼,九位师兄一同受了吧。”说着便躬身一拜,陈长安诸人站起来,拱手还礼,脸上都浮出若有似无的笑容。
柳山川嗔道:“胡闹!平日也就算了,今日怎可放肆?”
旷谷子笑道:“师弟何必动怒。令爱说的有理,难道要她行九次礼?她这性子倒随她娘。”
柳山川道:“都是我们宠坏了她。”
当下无话,柳山川让管家引着陈长安九人去厢房歇息,自己领旷谷子去见夫人。柳山川一推开房门,旷谷子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浓浓药味,有人参、虫草、鹿茸、当归一类补药。
走至里间床前,芙蓉帐上挂着一个小纱囊,里面装着不少奄奄一息的萤火虫。柳山川将其取下,道:“依依这一闹,又害了不少生灵。”
床上的人闭着眼,慢慢道:“她知道我喜爱萤火虫,却不能出门亲自去赏,便抓了这些放在屋里,也是一片孝心,你何必责怪她呢?”
柳山川将小纱囊放在一旁,掀开床帐挂在银钩上,道:“已是日间,萤火虫不发光了,待会我将它们拿出去。”
床上人点了点头。
饶是旷谷子早已料到床上人必然不复当年美貌,帐子掀开的那一刻,仍不免心中大骇,床上人竟像是个行将就木之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头发银白,面色如土,毫无血气。
柳山川轻轻道:“霜儿,你瞧谁来了。”
床上人徐徐睁眼,吃了一惊,笑道:“三师兄来了。”
旷谷子道:“月姑娘……”
躺在床上之人名叫月霜,虽已老去,却可看出她年轻时是个大美人。她勉强一笑,道:“哪里还是什么姑娘?现在我又老又丑……”语中饱含惋惜无奈之意。
旷谷子道:“师弟,快给月姑娘服下一粒补髓益元神丹,我再运功助她恢复人气。”
柳山川当即从匣子内取出一粒神丹,月霜道:“怎好劳烦师兄?我们已经亏欠九龙教太多,实在……”情绪起伏间,她竟上气不接下气。
旷谷子动容道:“山川是我师弟,你是我弟妹。何须如此客气?快服下丹药。你愿意受苦,可你忍心山川也陪着伤心?”
柳山川扶起月霜道:“霜儿,你服下这枚神丹。”
月霜摇头道:“我已经不中用了。拖累了你二十年,是时候……”
柳山川将右手轻轻放在她唇间,道:“你何苦说这些呢?当年为了我,你受三昧真火淬炼,灭除妖性,重生为人,以致法力尽失,身体羸弱。生下依依后,每况愈下。是我对不住你,没能好好保护你。这二十年,我从不觉得辛苦,有你在身边,此生足矣。”
旷谷子叹气道:“月姑娘,你就听师弟的话吧。难道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性吗?为了你,连师父他也忤逆了。他对你的情意不用我多言,你若不服药,只会徒增两人的痛苦。”
月霜望了一眼柳山川,点点头,服下补髓益元神丹。旷谷子运起《玄牝太清经》第七层“守中抱一,延年益寿”的功力,注入月霜的命门穴,施法半个时辰后,她的脸色才渐渐有了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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