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也因祸得福,挑破了脓水恢复的奇迹般的块,而今天已经是休息的最后一天了。
一晃眼,五天已过,明天就该上班去了。
她的论文也在这几天里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还差几百字就可以达到万字的要求了。
得益于傅绍骞书房里那海量的藏书,她对这次的论文,更是信心满满,搞不好能混个优回来也说不定呢。
今日外头阳光也格外灿烂,站在窗前眯着眼透过微微张开的指缝看被玻璃反射的有些绚烂的七彩光芒,她又蹑手蹑脚的溜上了书房。
傅绍骞反正也不回来,她还那么小心矜持干什么呢。
于是找了书,就贴着书架坐在地板上,就像在图书馆席地而坐,很快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去了。
后来,她又下楼去了一趟,把电脑搬了下来,人趴在地板上,便翻出边打字,正式进入了收尾阶段。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她终于把论文写完了,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从地板上爬起来又贴着墙壁坐了一会儿,把文献合上,放回了原位。
发现书架的高处还有好多经典的世界名著,就连那些早已被焚毁的禁书似乎都有。
今日时间尚早,她下楼吃了午饭,干脆带了一张小凳上来,踮起脚尖去捞了一本禁书。
禁书的内容可想而知,尤其在国外都被禁的,那内容肯定是很有看头的。
唐末晚兴奋的又坐了下来,看的相当入迷,最后倦了,就挨着墙壁睡着了,书还依然握在手里,嘴角有隐约的笑意。
傅绍骞推门进来时,就看到一个女孩儿坐在飘窗上,贴着窗棂,窗户开了上面一半儿,有微风吹来,拂动的窗纱轻轻笼罩在她的身上,手边的书垂落在身侧,一张脸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有着近乎透明的瑰丽。
他进来了,她也浑然未觉,兀自睡的香甜。看样子,已经是退烧了。
只是又放在一边的小凳和仍在地上的电脑,顿时,脸就沉了下来。
唐末晚分明就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啊,看这样子,偷溜进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抬腿准备弄醒她,谁知她咕哝一声,换了个姿势,十分委屈的骂了句:“傅绍骞,你混蛋,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回来一下!”手指还紧握成拳,他以为她醒了,结果,在空中胡乱挥了两拳后,头又垂了下去。
她是在梦中跟他打架吗?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她的表情,结果,她翘着嘴巴又出声:“不回来就算了,不会打个电话吗,不知道人家会想你吗。真是讨人厌啊。”
她想他?盯着她孩子气的面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看一个女人了,她肤白,竟也觉得赏心悦目,尤其是那撅着的红唇,居然想人想一亲芳泽。
他像是中了蛊,那么美丽的靠近。
岂料她突然又来了一句:“傅绍骞,你让我吻一下我就原谅你吧。”
在他的唇还没有碰到她的脸时,她居然主动将嘴凑了过来,啵得一下——结实而准确无误的又占了傅绍骞的便宜。
不但吻了,她的牙齿还磕到了他的下巴,她立刻就醒了,瞪圆了双目,傻傻的看着这么消失了几天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
是梦,这一定是梦吧。
傅绍骞是真愣了。还是第一次想做坏事当然被人撞见这么尴尬,思索如何应对时,她居然又说:“没想到这么真。傅绍骞,那我再梦一会儿就把你吃了吧。”
轰——她这么大胆又直接的言论,烧的傅绍骞那张千年不化的寒冰脸都透出红来,这小妮子平时没事就都在想这些吗?
“咳咳,咳咳——”他直起身体,用力咳嗽,打断她的美梦,再无半分柔情,依旧化身为高冷的贵公子,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看着她揉了揉惺忪睡眼,慢慢抬起头。
然后,满眼的惊吓,吓的差点从飘窗上滚落,后往后瑟缩,退到了墙角,她终于对现在的情况有了一点儿的认知:“傅总,敢情我不是做梦,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啊。”那她刚才,又是吻了他了?
傅绍骞从鼻子里哼气:“你当然不喜欢我回来了,唐末晚,你当我说的话都是放屁吗?谁允许你进来的?”
“不敢,怎么敢呢,我只是……”她似乎还在刚才的梦境中意犹未尽,甩了甩混沌的脑子才勉强回答上,“我只是写论文很需要这些资料,我又不出去,就想来这里借点书看看……”说着,唐末晚就嘟起嘴微微抱怨,“既然你都不回来,这些书放着也是放着啊,就不能让我资源利用一下吗?”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傅绍骞指摘。
唐末晚默默垂头:“我知道自己错了,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以后不会了好吗?”她在飘窗上坐直了,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又抬起右手放在太阳穴边上发誓,“傅总,我保证绝没有下次了,请你原谅。”
“你叫我什么?”傅绍骞盯着她乌黑的在阳光下闪着光的头顶心,心口莫名窜上一股火气。
“傅总。”她嗫喏的叫着,不过音量不似刚才那么大了,底气也不是那么足。
“好啊,唐末晚,想来想去就想出了这么个称呼是吧,也行,那你以后都叫傅总吧,唐医生。”
唐末晚忽感背后一阵冷风吹过,是外面起风了吗?为什么觉得这个房间内的气压瞬间降低了很多,他摆那臭脸是要给谁看呢。
“出去,谁允许你进来的。”
他都赶人了,她哪里还有脸呆下去,抱着电脑,赶紧连滚带爬的走了。
用力甩上书房门,看着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映出的他那张生气的脸,他脱了外套,到一边,带了拳套,奋力打起来,似乎发泄他那满腔无处发泄的无名火。
在房间里听着楼上传来的踢踏声,唐末晚也知晓傅绍骞肯定在打拳,她也火大,装腔作势的伸出手,想象着傅绍骞就在对面,狠狠的揍几拳再说。
然后又冷静下来,心头闷闷的。
就算偷溜进书房是她的错,她也没胡乱翻他的东西,更何况四楼她真的是一步没上去过。那才是属于他的最私密空间吧。
突然觉得在这里好憋屈,张晓曼正好打电话给她:“晚晚,你的脚怎么样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唐末晚咧嘴宽慰道,“别担心了。”
“哦,那你明天真的能来上班吗?”
抓头,唐末晚回答:“应该可以啊,虽然走路还不太利索,不过真的没大碍了。”
“那就好。”
“怎么了,晓曼。”唐末晚忽然听出张晓曼情绪低落,话里似乎还带着说不出的悲伤,很压抑似的。
张晓曼勉强一笑:“晚晚,你可以出来陪我一下吗?我其实,真的很难过。”说着,张晓曼就哭了。
唐末晚着急不已:“晓曼,你怎么了,先别哭啊,好,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你。”
张晓曼说了地点,唐末晚赶紧换了一身衣服,顾不得脚上的伤口,就拿包一跛一跛的出门去了。
问福伯拿了车钥匙,跟福伯打了声招呼,她就开车走了。
傅绍骞在楼上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疾步到阳台上一看,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车屁股如火箭般冲出去,想到她那个脚,他就脸一沉,下楼,福伯正从外面开门进来,傅绍骞问:“福伯,唐末晚去哪里?”
福伯摇头:“唐小姐没说,只说有急事想用一下车,我就把钥匙给她了。”
“她那个脚,怎么开车?”傅绍骞不禁气结,踩油门踩刹车都是需要右脚的,稍有差池,后果就不堪设想。
福伯一愣。
傅绍骞已经拿了车钥匙去了车库。
等他到车库,看到某个空荡荡的角落里,顿时身体僵硬,放在那里的自行车,谁敢动?
除了那个不怕死的女人外,他真的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跟上去。上车,发动车子,如旋风般追去。
要说人的潜力真的是非常大的,因为心系在江边的张晓曼,唐末晚居然忘了脚上的伤,稳稳当当的换着刹车和油门,一路来到宽阔的主马路上,刚遇上一个红灯,车停,她喘了一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看,才发现过去十几分钟了。
该死的,此时脚上的疼痛也开始蔓延,她这才想起自己的脚并不能开车。
但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她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
傅绍骞想追上来,又只看到唐末晚一个车尾巴,他被再次拦截在一个红灯后,下面想等他继续追得时候,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从别墅出来是只有一条路,所以好追,现在道路四通八达的,他要去哪里找?
他索性将车停在了路边,打开了gps定位系统,又打了电话……状大乐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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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晚赶到江边,远远的就看到一抹孤独的穿着白裙的女子站在岸边上,裙摆和头发随风飞舞,背影看起来相当瘦削且孤独。
将车停在一边,唐末晚从背后跑过去一把就将张晓曼给拉了下来:“晓曼,你干什么呀,有什么想不开的,千万别做傻事啊。”
两人摔倒在地上,张晓曼大约在这里站了好长时间,浑身都是僵硬的,身体冰冷,肢体麻木,唐末晚不顾脚伤,蹲在地上查看她的情况,随即拍了拍她的脸,张晓曼终于转动了一下茫然的眼珠子,唐末晚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骂道:“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啊,你这样不是要吓死人吗?我要是晚来点,你是不是就打算跳下去了啊。”
张晓曼迷茫的视线慢慢聚焦,看到唐末晚那气急败坏的脸,长长舒出一口气:“末晚,你误会了,我没想跳下去,只是觉得憋闷,站得高看得远,我想站得高出看看,世界是不是就会大点,我的眼前是不是就会多一条路可以走。”
唐末晚拍拍她的肩膀,又抱了抱她:“晓曼,你跟我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末晚,我怀孕了。”
张晓曼的话不啻一颗炸弹在唐末晚的心中爆炸,情不自禁的掐住了她的胳膊,唐末晚惊问:“晓曼,你说什么?你怀孕了?”
张晓曼垂着头,嗫喏的又点了点,吓的唐末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又想起自己那乌龙事件,她忍不住追问:“晓曼,你查清楚了吗?万一是诈和呢。”
从包里摸出一张b超检验单子递给唐末晚,看到写着怀孕四十天的字眼,唐末晚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会这样啊,是你男朋友的吗?那他知道吗?”想起那天他妈那势力的嘴脸,唐末晚就想找个男人肯定是不会站出来承担责任的。
果然,张晓曼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摇头:“不知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就算告诉他了,他也不一定会认得。”想起那天看到的他跟另一个新认识的女人在街上亲亲我我的样子,张晓曼的心都要滴出血来。
唐末晚蹙眉:“不管承认不承认,总该让他知道的,就算孩子不能留,该出的费用还是要他来出啊。”在一场不被祝福的感情里,到最后受伤的永远都是女人。
唐末晚替她心疼,同时又觉得自己幸运。
至少她没有怀孕。她太理解张晓曼现在这种无助的无法言说的彷徨与痛苦了,要是没有人从旁协助,帮衬一把,她或许真的会想不开。
搂着张晓曼又安慰了几句,唐末晚说:“晓曼,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去再思考下面该怎么走吧,天地这么宽广,总有一条路可以走的,别怕,我陪着你!”
唐末晚保证,张晓曼的情绪似乎有所松动,眼泪就啪嗒啪嗒的落下来,低头用手一抹,却看到唐末晚脚上又被撕裂的伤口,顿时一惊:“末晚,你的脚——”
呀,唐末晚低头去看,也吓得不轻,原来都撕了这么大口子了,本来都快好了,这下,又麻烦了,但她还笑呵呵道:“不碍事不碍事,现在就是皮外伤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谁说不碍事了!”背后突然穿插进来的怒喝吓的唐末晚差点又跪到地上去,这谁啊,声音这么凶。
一回头,居然是傅绍骞怒气匆匆的朝她大步走来,他的车子停在宝马后面,绷着的脸像是有人欠了他几百万。
张晓曼也看着他,被他那俊美的无与伦比的外貌和摄人的气势给震惊到了,竟忘了哭泣。
傅绍骞走到唐末晚跟前,盯着她那流血的脚,气不打一处来:“唐末晚,你真能耐啊,自己都管不好了,还有心思管别人,走,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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