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目的地,毒牙一口咬在守卫的颈部。
守卫惊叫着跳了起来,大喊大叫。
郭小七迅速的闪过,绕到另一边,向马棚的院墙跑去。
院落里急飞狗跳,壮汉们站起身来,朝起手边的武器,向院门冲来。
郭小七已经跑到马棚旁,数着数字,一分钟后,他右手把住院墙,起身往里一探。他先看了一下院门那里,所有人的视线正在那边,一些人已经在院门口看着地上挣扎的守卫。他返身跳下院墙,刀交到右手,左手抄住女孩的腋下,右手刀挑断相连的绳子。
老头睁眼看着他,他摇着头,把刀放在女孩脖颈作势。女孩要叫,他在女孩腋下的左手掌捂住嘴,站起身,在老人的目光里往后退到墙根处,摇摇头,嘴巴无声的做了几个词:我不会吃她。然后不管老人是否听懂,右手把刀扣在墙头,用力一撑,右脚侧起搭住院墙爬了上去,然后做了个翻滚,掉落到院外的地上,女孩压在他身上,两人都没有受伤。
他抱着孩子,捂着嘴,刀倒持在托着女孩身体的右手。女孩身体若轻无一物。
穿过小河上的木桥,进了庙里,到了后门,穿入小径。荆棘撕扯外面的关公袍,他伸刀拨开,艰难的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身后没有人追,没有呐喊的声音。
此时他明白了为何没有人发现那具无头尸体,那个土墙在村子的边缘。而这些人们似乎并不在乎自身少掉了什么人。
路径逐渐向上,荆棘却减少,岩石增多,他们终于到了一个小山顶。
郭小七回头看看山下,那个村庄里那一处火仍辉煌煽动,他长出了一口气,看看天空,星斗满天,繁星似灯。在黑暗里,他松开捂住女孩嘴巴的手,女孩似乎晕了过去。他下了一跳,在女孩颈部摸了一下,仍在跳动,虚弱但节奏正常。
山上的松树落了一地的针叶,他聚拢了一堆,把孩子抱在怀里,身体缩进松针堆里,把破旧的关公袍包在两人身上。腿脚上一阵阵疼痛,肯定是被荆棘弄伤了,然后现在无法处理。
不要感染。
郭小七心想,否则就完蛋了。
谁知道老天爷说的还有70年寿命有没有用。
天亮了,郭小七早就被冻醒,在晨光中等待天大亮。
女孩醒了过来,在他的怀里转头四处观察,似乎不知道在哪里。她小声地咕哝了一句:baba。这个词语他听懂了,在经历了噩梦般的一夜后,郭小七的泪水瞬间流了出来。
在长期的交易过程中,他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抑郁症。期货是一个负和博弈游戏,是一个财富转移的过程,他知道自己的盈利就会带来大量人的破产,他无法消除这个心结,越来越重。而如此年轻就聚集这么多钱,身边美女华车豪宅,满世界旅行,最终让他对奋斗的目标失去了兴趣。
空。
于是那天他突然脑袋打结,一个念头不通达,就从阳台上跳了下来。
这一刻,他突然再次意识到生命的可贵。
女孩抬起头迷茫的看着他,这个陌生人。她的眼睛很大,由于人太瘦,于是显得眼睛更加大于正常的比例。头发枯黄,身上瘦骨嶙峋。这或许是她没有被那些人吃掉的原因。
”你叫什么?“郭小七用普通话问,女孩没有反应,身体挣扎着要离开他,手上的绳子并没有揭开,郭小七昨晚怕女孩离去乱走会出事,就没有解开。
他换了上海话和广东话,想自己是神经病,但此时只有神经质的举动,才能消除昨晚目睹的震撼人心的惨剧。然后他无意中用了一两个客家词,因为他泡过一个姑娘是客家的。
女孩的反应表明她听懂了。
客家话!这说明此时是中原。古代汉族南迁才形成了客家。
他从脑袋里寻找自己有限的客家词汇,指着自己:郭小七。然后指着她:你?
”阕儿。”女孩怯生生地说。
郭小七松了口气,用刀把孩子手上的绳子挑开。小孩的手捆的不紧,但也留下了一圈圈紫红色的痕迹。
他连比划带说,表示自己救了她,不会吃她。
女孩低着头,然后说:yeye。
郭小七弄明白了,是要救她爷爷。他摇了摇头,指着山下,那些人正在离开,身后拖着一串食物,就是那些悲惨的人。
女孩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可怜兮兮的看着郭小七。
郭小七深知自己绝对无法救出老头,他摇摇头。
两人沉默的站在山头,等那群人离开,女孩眼睛里露出越来越绝望的眼神。
郭小七检查自己的身体,昨夜的逃亡让他腿上、身上到处是荆棘划伤的地方。实际上,他用双臂护着女孩,女孩的身上没有太多伤害,自己的手臂却衣服残破,伤痕累累。他把衣服脱下来,在早晨的寒光里,寻找荆棘的木刺,把他们拔除来。
女孩想明白了为何自己身上没有很多伤痕和木刺,她眼神露出感激的眼神。
郭小七心跳了一下:女孩不笨!联想能力很强啊。
女孩默默走到郭小七背后,帮他把后面的木刺拔出来。
过了两个时辰,村庄里的人已经走远,他把棉布睡衣裹回身体,又把关公袍罩在外面,抱着女孩下山。下去的速度慢了些,他要寻找没有荆棘的路经,或者把荆棘砍断。
到村庄的时候已经中午。
他让女孩待在庙里,悄悄走到村里。那个大院已经空空荡荡,门口的守卫脸色发黑躺在那里,已经死的不能死了。他把守卫的衣服扒了下来,把关公袍扔掉。把衣服穿在睡衣外面,自己的大头棉鞋没有换,因为比这里的鞋子保暖。那人的靴子还露着脚趾头。
院子里尸骨仍在,他并住呼吸,抑制着胸口的呕吐感,去锅子下面,寻找没有熄灭的炭火。然后找了个残缺的瓦罐,把炭火装进去,捧着瓦罐回到庙里。
女孩乖巧的去找了些干枯的草和木柴。郭小七用砖瓦搭了一个灶,把火塘烧起来。回去村里找到一口水井,也就是那个大院里的水井,水井很深,但是有木桶,可以提一些水上来。搬运了一次水之后,他想找一个近一点的水井,才发现其他的水井都干涸了。
看着河底干裂的景象,他想:干旱,与缺少粮食,没有秩序,这说明兵乱已起。历史上哪一个朝代的流民起义是吃人的?
脑袋里淌过几个著名的朝代,大规模的流民起义,再看看身上的衣服和小女孩身上的衣服,然后他去看了看庙里残缺牌匾上的字体,他猛地似乎被记忆击中:晚唐,黄巢起义。
噢他用手锤着自己的脑袋,老天爷把他扔到这个乱世来了:两脚羊时代。以后是不断的兵乱,长达百年之久。
呵呵,你可真会开玩笑。
他喃喃自语道,不能用超出这个时代的科技,不能改变历史。就黄巢兵乱的几年里,二十几个州沦陷,数十万人被食。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一年?是中间,还是尾声?长安沦陷了吗?
不想这么多,还是要生存。
他把后门外的荆条砍了几根过来,用刀劈成丝。这种荆条很坚韧。然后他顺着昨晚老鼠跑路的墙角找到一个洞口,在四周仔细找了很久,找到了另外的两个洞口,在上面做了几个荆条丝的圈套。然后用火小心的烧着一些湿草,弄出烟来,对着老鼠洞耐心的熏烤。
在前世里,他是末世生存主义者,这是个奇怪的群落,有着杞人忧天的念头,全国有三四百万这样的人。他们相互交流,如何作安身所,储存何类物资,如何野外生存。不错,实际上他这种悲观的气质来自悲伤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也来自作金融研究的世界观形成,越来越趋于消极。这让他在做空中赚了很多钱,也让他进入了悲观者的行列。他锻炼身体,学习格斗技巧,学习弓箭弹弓渔猎,甚至于通过一些关系去猎场练习射击和制作枪支弹药。
但老天爷不会让他制作超出这个时代的枪支的,虽然他不知道老天爷有什么办法。
两只大老鼠被吊在圈套的荆条上,郭小七过去用刀把老鼠的头剁了下来,剥皮开膛,剁成肉块。女孩用水洗干净了前面装炭火的陶管,烧热了水。他把肉块扔进水里,等待肉烧熟。
没有盐,尽管那一幕幕食人的恐怖景象让他看着这些鼠肉反胃,他还是因为饥饿的缘故,和小女孩把肉都吃光了。小女孩似乎很久没吃东西,这让郭小七小心的制止牠,不让她吃太多,否则肠胃会出问题的。
该干活了。
他找了根木棒,把有老鼠洞的墙壁撬开,找到土地,用刀头挖掘,在耗费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鼠洞。
果不其然,鼠洞里有储存的粮食,还有七八只没毛的幼鼠。他把幼鼠扔进一个布包里,前面他用荆条丝和关公袍绕了一个包。
谷物。多半是粟米高粱和少量小麦,有七八斤的样子。
小女孩目瞪口呆的看着郭小七工作,看着那些粮食。
郭小七像对她说,又像自言自语:“野外的老鼠洞多半都被饥民挖走了,我刚才在村里看到树皮都被拔光了,更不要说老鼠洞。但这个洞在庙底下,实在是我们运气好。我们不能吃,要拿它当作种子。不知道这场**何时结束。”
女孩并没有听懂。
他叹了口气,把粮食装到包里,然后把炭火装回到陶罐里,放到那个装水的木桶里,背到身上,然后抱起小女孩,朝山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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