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生死与十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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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你还好吗？”

    少女熟悉的稚嫩声音在楚羽的耳边响起。楚羽赶忙大力的眨着眼睛，试图让自己那因为眩晕而一片模糊的眼睛恢复正常。眨巴了好几次，楚羽的视线才略微清晰了一些。

    眼前依旧是那个扎着细碎小辫一身白衣的可爱小侍女。只是此时的她眼角正挂着道道泪痕，洁白的衣裙边上撒着一些血迹。娇嫩的脖颈处也深深的印着几个青紫的指印。

    在紧贴着自己的身侧正有一朵巨大的冰莲横插在地板之上，顺着冰棱往下淌着水。里面还依稀可见那把漆黑色的怪异短剑。

    “我没事，你呢？”

    楚羽一边有气无力的说着，一边嘴角却不自觉的淌出一口热血。喉头一甜，他立马大口大口的咳嗽起来。

    一旁的楚绣儿看见一向病弱的公子此时整个脸充斥着异样的潮红，双唇却惨白惨白的。不由得又哭了起来，眼泪如同扯掉线的珠串止不住往下坠着。

    看到这个好似儿时邻家小妹一般的可爱少女此时眼眶通红、梨花带雨的样子。虽然楚羽整个身体仿佛炸裂一般的疼着，他还是艰难挪着身子靠近，伸出左手轻抚着少女的额头。

    但还没来的急安慰少女两句，楚羽突然转过头一下呕吐了起来。

    混着酸液的少量分泌物带着一丝丝血迹从他的口中流出，一边还止不住的扯着嗓子尖锐的干咳着。鲜血与呕吐物在楚羽的喉头交杂翻腾，一时间让他的大脑一阵轰鸣，那股天旋地转的晕眩再次回到了楚羽的脑中。

    原来楚羽的视力才刚恢复，眼前就出现了一副让他毕生难忘的可怖镜头。

    就在少女身后的不远处，一些混合着碎冰、肉块以及骨头碎片的血水之中，那看似是人手的东西正静静的摆着。

    也许是生活在和平的世界太久了，楚羽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到这些原本只是浮在纸上的血腥和死亡。

    它离楚羽是如此的近，以至于那些毫无美感的参差断面都显得无比清晰。

    那只充斥着血红糜烂筋肉的手掌正扭曲的半张着倒扣在地上，像是在地板上用力的抓挠着，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尖锐刺耳的咔咔声。

    鲜血淋漓的残肢随意散落着。浮肿的皮肉被扯出一道道长长的裂痕，和着凝固的有些黑紫的血块以一种极为恶心的状态交缠着包覆在骨架上。

    整只手掌此时早已经看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他的五指仿佛被尺厚的钢板活生生夹过一般，扭曲的无比纤细。那一根根烧焦的枯枝似的指头上森森白骨隐约可见。鲜红的烂肉一块块的黏在上面，整个掌心也仿佛被人活生生扯掉了一大块皮肉一般干瘪着。

    手臂的断口是如此的不平整，就好像是被人硬生生扯开一般，到处都是被拉扯过的肉碎和血管。

    长长的骨头自断口中间的血肉中戳出，骨刺就这样参差不齐的露在外面。断臂的四周还撒落着星星点点的细碎骨头碎片和满是鲜血的肉块。骨头碎片混着鲜血肉块一路淋漓，直直的淌到了那惨不忍睹的尸体边上。

    尸体的半边尚算完好，只是沾染着红黑色的血液凝浆，另外半边则早已不成人形。

    只见尸体上不知是肉块还是脏器肚肠的红色块状物正大量的分布在冒着森白色寒气的血浆之中。整个半身竟然没有一根骨头，而原本是手脚胸胃的地方却只剩下一块块正不断碎落的血肉冰块。血肉冰块一落到血浆之中就一下子融化了，变成一股股血水在血浆之中翻腾着，溅起些许水花后又很快凝固起来，最终成为了大量红黑色的粘稠胶状物。

    楚羽只是一个十分寻常的少年，或许孤僻冷漠，或许厌世忧郁，或许算计猜度，但这一切都是源于他内心的脆弱和自我的保护意识。

    当死亡以如此血腥而又残酷的鲜红色一下戳到了他眼前时，那有些封闭的心灵也仿佛瞬间崩塌。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一刻他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声音，身体摇摇欲坠间随时要向后倾倒。

    鲜红布满眼眶，四周一片昏暗，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刻。

    妖异的红月悬于天际，硕大无比的青铜巨门在云层之间缓缓开启。凄厉而悠长的非人吼声在四周炸响，无数遮天的有翼巨兽横过夜空。

    风云变换，山河破碎。狂风暴雨如骤，天地电闪雷鸣。

    顷刻间沧海桑田，一瞬万年！

    ………………

    眼前是一片灰白，一片毫无生机的死白。

    天地之中空无一物，无风无云，亦无声无息。只有那道紫衣紫发紫眸的紫影孑然兮一人，遗世而独立。

    “醒了？”

    紫影背着手昂首天外，缓缓问道，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缕空灵与孤绝。

    “我能呆多久？”

    边问边摇了摇还有些晕眩的头，楚羽不断注视着紫衣怪人。

    怪人却并没有回头，而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

    而楚羽仿佛是早就习惯了怪人藏着掖着似的说话方式，也没有接着他的话展开。而是又问了句:“我为什么会回来？”

    听到这话，紫影才慢慢的回过身来，一张苍白俊美的绝世容颜缓缓浮现。

    剑眉星目，高鼻厚唇，一脸玉白。

    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线条纤细而柔美。嘴角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意，那双眸子则带着仿佛看透世事的睿智与从容。整张脸看上去儒雅中透着一丝淡泊。

    他的容貌如此完美，完美的不容任何瑕疵。仿佛是冰雪玉质雕琢而成般，光润而又梦幻。

    “因为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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