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重重,长吁短叹,手内一碗香茶,半天只饮了一半,随手递给刘燕玉。刘燕玉接过来喝了,感念嫡母分茶之爱,暗地伤感,心知自己此去,母亲必然怀疑是随男子私奔,气恼交加,从此母女的一点浅薄恩情,算是断绝干净。顾氏夫人不曾理会他神情有异,只是倚枕思儿,半晌困倦欲睡,命刘燕玉且出去。刘燕玉牵帷出来,忍泪回首,见丫鬟闭了房门,青茶已赶来伺候,自己方回身下阶。
他回到自己房中,命青茶自去与飞烟等人睡,今晚只须奶妈陪伴,不用他服侍。江妈悄悄道:“我已经打点停当,只等进喜报个信来,大家就此走罢。”两人和衣躺下,听得起了更,江妈先去解手,刘燕玉就在床边,跪拜了神明祖先,暗暗祈祷:“不孝女今日逃婚,不是违背父母,实在是守节全贞,不得不尔,望祖先怜鉴保佑。”
江妈解手回来,道:“天候不早,外面人已清静,咱们趁早走吧。”见刘燕玉点头,就背了包袱,扶他起来。刘燕玉摸一摸袖中画扇,提一提绣裙罗衫,可怜小脚儿难行,黑暗中磕磕绊绊,一挨一凑,扶松靠柳,随江妈到了花园门边。
江进喜早已赁了一辆油篷车,停在花园门外,见母亲到来,拗断门锁,开门接了包袱,安顿车中。江三嫂将刘燕玉扶进车里,自己靠着车篷坐了,就将衣包紧紧抱住,叫声:“进喜,照应着,我们要走动了。”江进喜应声晓得,忙把园门扣上,转身跨上车辕,挥动鞭子,赶着马车向万缘庵而来。
刘燕玉坐在车里,一颗心儿突突直跳,忽听江进喜在车外道:“郡主,若有微细些的首饰,方便取用的,拿出一件给我,只怕路上要用。”刘燕玉赶紧拔下头上金簪,命奶妈递给进喜。江进喜收在怀中,复放缰绳,走不过里许,只听远远有人吆喝:“站住,你们是做什么的?什么事夜行?”
原来朝廷对百粤用兵日久,昆明城因是行军及粮草重地,连城外也有兵丁巡夜。
江进喜躬身答道:“我是元城侯府家丁江大郎。我姨母现在万缘庵出家,傍晚庵里传出话来,说是姨母病重,是以我带了娘和妹子,急着赶去相见。诸位大哥辛苦了。”一边说,一边将金簪塞到当前兵丁的手中。那兵丁掂了掂分量,又拿嘴一咬,验明确是真金,不由眉开眼笑,复掀开车帘张了一张,借着灯笼微光,见果是两个战战兢兢抖抖索索的女流在内,遂袖了金簪,道:“既然是侯府江大哥,这便过去吧。”
江进喜见放行,扬鞭促马,穿街过巷,渐渐离了人烟辐辏处,向山中行来。进山又数里之遥,方远远见着庵门,挑着个白纸灯笼。江进喜跳下车辕,举手敲门。那庵主与众徒弟做完晚课,已经睡下,闻得山门喧嚷,知道远客降临,又都穿衣起来,点上灯烛等候。
刘燕玉局促车中,担惊受怕,一路颠簸,更是腰酸腿疼。香公开了庵门,江三嫂将刘燕玉扶出车,颤巍巍走进庵堂。江进喜见天已近四更,回去还有路程,怕行藏败露,和母亲说了一声,便就驾车转回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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