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文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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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郑重先生不认为这是一段爱情，不是因为现在不是恋爱的季节，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拥有一份爱情的资格。

    升入高中的郑重同学，只能选择学理科，他的出身决定了他不可以学文，政治在那个年代已经跟他绝缘，他以后只能靠技术吃饭。这是郑重出身的悲哀，也是时代的悲哀。

    选择学理对郑重而言是被迫却不是致命的，因为他的理科照样出色，特别是数学和物理，每次考试不是满分就是无限接近满分，他的试卷有时会被老师当做标准答案被班内的同学传看参考，在鲁南一中，郑重就是标准版的学霸级存在。

    郑重同学当时在鲁南一中所在的班级是高一一班，在他的班里有一个叫高文的女同学，偷偷的喜欢着这个叫郑重的男孩。在那个时候，喜欢和爱是不分的，并且这两种感情都是悄悄进行的，那个时代决定了这种感情从来不会说出来。可是，高文同学喜欢郑重同学整个高一年级的同学几乎都可以看得出来。

    郑重在外人眼中是高冷的，并且由于他学习好，所以班内其它成绩较好的男生会嫉妒他，会诋毁他，说他不积极参加班级活动，不团结同学，总之郑重除了学习成绩好，其它方面被贬得一无是处。

    而此时，高文同学总是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对诋毁郑重的同学做出直接的批评和反驳，从来不留情面。当然，有时她也会劝郑重同学以后要多和同学交往，不团结同学这个罪名就是因为郑重的不言不语。对高文同学的这份仗义执言，郑重同学只能在内心深处表示感激，深深的自卑感让郑重从来不会多想，也不敢多想。

    高文同学是在开学后不久插班进入鲁南一中的高一一班的，听说是从省城来的，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当时来一班时是校长亲自送过来的。高文同学当时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学们大多认为高文同学是校长的亲戚，有这么硬的后台，所以对于高同学的仗义执言，诋毁郑重同学的人只有退缩。在高文同学的支持下，郑重同学在鲁南一中虽然仍然沉默，但还算不错。高文同学看郑重同学一直这个样子，后期也不再劝说，但她一直默默的关心并保护着郑重同学。

    那时的高中是不强制进行晚自习的，但住校的同学大多会主动进行晚自习，虽然在外人看来郑重同学在学习上是云淡风轻，但在每个晚自习，教室里都可以看到郑重同学的身影。

    五十年代末的鲁南一中，条件是最好的，但即便这样，学校里电的供应也不是经常的，经常会在晚自习的时候停电，所以同学们多会有备用照明源，五十年代末学生的备用照明源多是一种土语叫“嘎石灯”的东西，蜡烛对学生而言就成了一种奢侈的装备。

    这种叫做“嘎石灯”的东西，其实是利用点燃一种在化学上叫“电石”的石头加水产生的可燃气体来完成。嘎石的化学成分是碳化钙，这种石头看起来像石灰石，把这种石头放在铝制的罐子里，放入部分水，会持续产生一种气体，这种气体可以点燃。这样的一种装置多被鲁南一中高中生作为备用照明源，作为蜡烛的代用品普遍存在着。嘎石的成本很低，比起买蜡烛的成本可以忽略，虽然用时会有异味，但那个时代却成为学生晚自习和早自习常用的照明用装置原材料。

    高一下学期期末，进入盛夏，马上就要进行期末考试了，为了取得好成绩，高一一班的同学们晚上都积极的参加晚自习。

    这个晚上，教室外的空气似乎停滞了，几乎没有一丝风的波动，勤学的高一一班学子们依然在教室里挥汗如雨。那时教室里是没有吊扇的，热得受不了的学子，只有拿起大一些薄一些的课本或作业本当成简易的蒲扇来回摇动，让自己感觉凉快一些。

    晚自习第一节还没有结束，教室内的灯泡又灭了，在闷热的夏夜，这种停电对学子们而言倒是很常见，于是，教室里陆续点起了嘎石灯，昏暗的灯光和晃动的火苗里，是一颗颗虔诚的求学之心。在那一个个因为嘎石产生的气体不纯导致的火苗摇晃的光亮里，是一张张低头沉思的脸。

    郑重同学点嘎石灯已经很专业了，加多少水最合适，火苗调到多大最稳定，在多次使用嘎石灯后他已经成了这方面的专家。教室里弥漫着嘎石遇水后散发出的有点发臭的味道，对同学们而言，这点异味早就被忽略，学子们早已经嗅不出异味，他们的眼中，只有那一道道难解的题和浩瀚的知识海洋。

    高文同学虽然不住校，但她无疑也是好学的，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坚持晚自习，这一点令郑重同学很敬佩。当然，她的备用电源是蜡烛，倒不是因为她想脱离群众显示自己的优越，高同学曾经试着用嘎石灯，但老是调不好火苗，并且因为嘎石灯如果使用不当，是有危险性的。后来高文同学只好选择用蜡烛，因为感觉自己比大多数同学奢侈，显得有些脱离群众，有时反而会令她不安。

    在自习的闲暇，高文同学会偷偷的打量郑重同学，看到他认真学习的样子那么专注，仿佛在欣赏一幅静谧的图画，看到郑重的背景她就会感觉很踏实。在这个停电的闷热夏夜，在昏暗的灯光下，高文同学偶尔会停下来偷描一眼专注于学习的郑重同学，有时也会走神，偶尔的失神后她又会马上拉回自己走远的思绪，把心思拉回面前的题海中。

    因为晚自习不限制时间，甚至不强制自习，这个停电且闷得令人窒息的夏夜让学子们挥汗如雨。学子们陆续选择离开，不住校的同学多选择早回家，天闷热得厉害，连那一丝微风都停滞了，在远处的天际，有一道闪电划起，今夜，可能有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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