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林中邂逅,她终于不顾一切地爱上他,她什么都不顾,只知道,自此自己眼中,便只有他一人。她只要跟着他,无论喜,无论悲,她都要这样做,即使未婚有孕被从家里赶出去,即使每日要承受周围所有人的指指点点,各种调侃,她都不管,只要身边还有这个男人,她就还有归属,她就不是没有了家。
可是,上天连这点怜悯都不给呢,她最终知道,他是有妻儿的人,她看到了他给妻子写的信,说他每天都在想着她,说他很快就会回去。那一晚她哭着问他,他没什么表情,一句话都没有说,只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她说,“你怎么对得起我?”他回了八个字,“你情我愿,何必纠缠。”
你情我愿,何必纠缠。
那一晚他便离开了,连天亮都不愿意等,走的时候,一眼也没有看她,仿佛她不存在。
几天后,她生了,没有人照顾,也请不起医生,终于自己在破屋里生下了她与他的孩子,整整一夜,疼得几乎死去,终于,孩子生了下来,落在一片血污中,她含泪咬断了脐带,小小的他,并没有哭,只是睁着眼睛小心地打量着周围,用充满惊恐的眸子。
他的小名叫书儿,可是母亲很少那样叫过他,只有在睡梦里,母亲有时会叫他这个名字。大多数,母亲都会叫他的大名,常痕。也许是,长恨。
从他很小的时候,青姨对他便很疏于照顾,他和那人长的很像,随着他一点点长大,青姨每次望见他,心里都掩了嫌恶,那样的目光,让他害怕,不敢跟母亲亲近。他挨打,他生病,他受欺负,青姨从不管他,他很懂事,从不抱怨,他小心地跟母亲相处着,像刚出生那时一样小心,委屈了,只在无人的夜里偷偷哭几句,不发出任何声音。
就这样慢慢长大,一晃到了十九岁,他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跟他的母亲气质有一点相似,只是那女孩她很温柔,很爱笑,她经常哈哈大笑,不顾形象,她,那么美好。他和女孩家离得远,但是他经常会多绕很多路,只期望着与她同走那一小段,他便心满意足。好像从那开始,他心里有了光,也有了方向,他想着女孩,便不再经常害怕,那是支撑他唯一的力量。
那一次,他鼓起勇气告诉母亲,说起他喜欢的那个人,青姨勃然大怒,骂他混账,不知羞耻,不要脸面。他伤心地跑了出去,又走到了常走的那条路,他想再遇见她,精神恍惚中,被一辆超速的重卡当胸轧过。
那一秒钟过得很慢,非常慢,他仿佛能听见秒钟滴答的声音。他是微笑着的,好像死,比起活着来,没有那么痛苦呢。只是,再也见不到她了。有点遗憾。
青姨抱着他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经不会说话,她哭,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脑海里只是疯狂地重复响起着男人那句,“姑娘,带我出去。姑娘,带我出去。姑娘…”他说,“你情我愿,何必纠缠。”
何必,纠缠。
自那时起,她快速地苍老下去,直至变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将你带出去,可这桎梏,谁又能带我出去?”
她霍然睁开眼睛,已出了一身冷汗,果然,这件事,每回忆一次,都如同死过一次呢。她僵硬地笑了笑,继续朝前走去,书儿那时常走的路,她每天都要走一遍。
即便要把悲伤重演,我也永远不要忘记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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