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至,前不久结束的这场短促的战争的或真或假的细节,开始被全大陆的人所知晓,后来,他们称这场战争为“一季战争”,战争中最后胜利的一方,和负责调停占了便宜的一方,平平稳稳地安度着冬季,那么我们来看看,在温暖的南方,勉强算是失败一方的潘西人,目前在干什么。
北地白雪皑皑,紧邻潘西菲尔海峡的赛比瑞却仍然温暖如春,潘西的卡斯迪尔亲王弗朗西斯科·帕西诺,正在布拉罕伯爵曾经大出风头的皇家一号码头上,主持着又一场欢迎仪式。
站在他周围的,没有商人和弄臣,只有肃立着的年轻海军军官们,看着在引航船的拖拽下缓缓靠港的四艘战舰,弗朗西斯科的心情非常复杂,他相信周围的军官们跟他的感觉也差不多。
这四艘战舰,正是从丹特港海军基地出发,交付给弗朗西斯科的原森特兰“东瓦兰支”级一等高速巡洋舰,怒火号,眩晕号,恐慌号和猛击号,其中后三艘,都是参与了无名海战的功勋舰,而怒火号更是在水晶洋上截击潘西大帆船的主力,不过森特兰显然还没有形成把他们保留下来作为纪念品的习惯,反而在维修之后非常痛快地卖给了潘西人。
之前他放低身段,费劲口舌,兰迪利·肖弗雷将军死活就是不松口,表示即使他支付了足够的黄金,新船最快也要一年才能造好,可是没过几天,对方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表示如果他愿意接受二手战舰的话,那两个月之内,四艘巡洋舰就可以交付,而且免费赠送维修业务,毕竟它们在之前的海战中都受了点轻伤,兰迪利保证会让他们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弗朗西斯科自然满腹疑窦,不过兰迪利随后非常坦诚地邀请他参观了东瓦兰支的海军造船厂,那预定出售给他的四艘战舰都在这里进行维修,每艘船他都仔细看过,除了拆除了大炮以便修理甲板之外,这几艘船确实挑不出任何毛病,真的跟新船一样。
再三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他支付了所有的款项,为了这四艘船,他付出了八万四千金斯托,价格约等于新造同样数目的水晶洋大帆船,不过他觉得非常值得,首先是很快就能拿到成品交付使用,对于他拆船仿制的目的很有意义,另外就是他非常明白,水晶洋大帆船虽然仍然是非常好的远洋货船,但是未来的海洋战场上,恐怕已经没有了它的位置,这几艘巡洋舰或许不足以让潘西立刻就能找森特兰人一决高下,但是他们可以用在别的地方,比如……蓝潮之海南部的苏鲁曼人,就是一个很好的陪练对象。
兰迪利·肖弗雷将军收到钱之后非常高兴,热情地邀请他饮宴的同时,极力向他推销与船只配套的大炮,弗朗西斯科一猜就是他准备把这四条船原本的装备打包卖给自己,再赚一笔,跟布拉罕伯爵之流比,亲王在这方面是个内行,压根不打算为那些已经消耗过身管寿命的森特兰长炮付一个子儿,在铸造大炮的技术上,潘西还是有自信能领先于其他国家的,只不过之前没有想过在巡洋舰和陆地上使用而已。
潘西吃了大亏,但是买到了教训,他们有着黄金百年的积累,在森特兰击碎了他们古老的骄傲之后,他们还是有很大机会在技术上迎头赶上,甚至超越对方的。
四艘船在皇家一号码头的船坞里完成了重命名仪式和火炮的吊装,潘西制造精良的青铜大炮,为这几艘海上猛虎增添了尖牙和利爪。
相比于巴鲁迪斯一世王宫这个绕口的名字,人们一般简单地用赛比瑞宫,称呼费迪南德六世现在的居所,参加完欢迎仪式,弗朗西斯科立刻回到赛比瑞宫觐见自己的父亲,报告目前的进展。
费迪南德六世的性格中,怠惰的因子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他在位的这些年,内有权臣,外有强敌,但他似乎根本懒得关心,只是安然地享受着自己作为第一航海大国国王的尊荣和财富。
唯有弗朗西斯科了解自己父亲的深沉与可怕,实际上在大战之前他主动出使奥莱特,就是出自于父亲的指示,这里面涉及到一个针对布拉罕伯爵的阴谋,这位权臣的存在已经让费迪南德六世如芒在背,如果他获得了对森特兰战争的胜利,国王就完全没可能压制住他的声望,所以费迪南德已经准备好偷偷撺掇奥莱特,在森特兰危急的时候拉他们一把,不能让布拉罕伯爵获得全胜。
很奇怪吧,国王居然在背后扯自己国家大军的后腿,费迪南德也是没有办法,王太子对他这个父亲已经不放在眼里了,那个狂热的舅舅也是一个样子,费迪南德也想给森特兰一个狠狠的报复,但是布拉罕伯爵的计划是完全不可行的,他居然狂妄到以为自己可以趁着森特兰的政治动荡,吞并这个邻国,先不说森特兰甚至略大于潘西的国土带来的战略纵深,他们吞并森特兰有什么好处呢?
假设潘西占领了森特兰,那些接近寒带的土地,习惯了温暖气候和优裕生活的潘西平民是绝不会同意移民的,也不可能派驻大量的军队去看守,而如果军队的数量少了,民风剽悍的森特兰人可能会把他们吃得骨头都不剩,要知道潘西菲尔海峡南方的潘西驻军,至今仍然深陷治安战的泥潭,如果不是为了最低限度地保障海峡两侧的控制权,费迪南德六世早就考虑放弃那块只有沙子和苏鲁曼强盗的贫瘠土地了。
同时潘西失去了与奥莱特的缓冲区,他们没有余力控制圣哥达要塞和罗斯顿,奥莱特人可以长驱直入,在他们的胜利果实上轻松咬掉一大块,顺便在之后的日子里不断给自己找麻烦,因为潘西菲尔海峡的利益争端,奥莱特的那个亨利五世早就想着在陆地上给自己来个狠的,可是中间有个森特兰挡着,他没办法。
在费迪南德看来,森特兰最好的状态,就是跟之前一样,一切照旧,那是一个很好的原料出口国和倾销市场,他们的工商业非常薄弱,每年都需要出口大量的船材,毛皮,矿石,而这些东西换来的黄金,转眼又被潘西人用棉布,餐具,农具等等附带了加工增值的产品掏回去,还要搭上他们自己辛苦从山里挖出来的金子。
完全不需要对他们使一点力气,就可以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结果布拉罕伯爵那个蠢货毁了这一切,每当想起这个,费迪南德就有一种对那个已经战战兢兢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的老人落井下石的冲动,如果不是看在自己年迈的母亲的份上。
当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森特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胜利终结了布拉罕伯爵的大梦,这稍微抚慰了一下费迪南德的心痛,至少自己不用再为这个已经有点疯狂的舅舅操心了,至于自己的儿子卡洛斯王太子,只能怪他选择的路不好吧。
弗朗西斯科这个儿子就比较省心,他很聪明,毫无怨言地执行着父亲交给他的任务,而且每次都完成得不错,比其他的几个兄弟省心多了,而费迪南德也没有亏待他,堪称潘西命脉的海洋贸易,现在还要加上海军复兴的希望,都已经交给了他,至于之前的停战协议里吃的亏,费迪南德并不太在乎,河西的土地本来就跟王室貌合神离,也没什么收益,潘西菲尔海峡所谓的通行税,主要目的还是阻碍其他国家的脚步,本身的收入跟远洋贸易比起来不值一提,而现在来看,这种行为除了给自己招致敌人,已经没有太大作用了。
听到亲王的报告,费迪南德表示满意,他对亲王仿制巡洋舰的计划十分支持,但是听说了兰迪利态度的转变之后,他隐隐觉得可能己方还是吃了亏的,如果自己亲密的朋友劳尔·约翰内斯先生还在的话,他可能能给自己一些建议,海神作证,虽然他太不检点了一些,但是在涉及到金钱的领域,还没有人能比他更敏锐。
虽然经过森特兰连续两年的打击,大帆船贸易的收益蒙受了巨大损失,但是最多只能算是伤及了潘西的皮毛,国库里的金币都快要生出铜锈了,也该拿出来用一用了。
之后亲王又报告了奥莱特方面来的最新联系,亨利五世自以为拉拢了弗朗西斯科,然而亲王回头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亲,费迪南德冷笑一声,给亲王批了一大笔款项,连钱都不打算出就想拉拢自己的儿子,开什么玩笑。
亨利五世在最新的通信里面表示了对亲王取得的外交成就的赞叹,并且诋毁了兰迪利·肖弗雷将军,称他是无耻的强盗,另外询问亲王殿下是否考虑转手这次得到的战舰中的一两艘,以收回一部分成本,对此,费迪南德嗤之以鼻。
不过在半个月之后,费迪南德接到了海军和港口守备队的急报,三艘森特兰巡洋舰组成的编队,堂而皇之通过了潘西菲尔海峡,驻留舰队如临大敌,但是这三艘船根本没有理会他们,扯满了帆向西北方向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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