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灵基

    钧铎仿佛已成一缕清流，不辞劳苦的游历在虚无缥缈的天地间。突然天地失色，四境变幻繁复。乐章倏而急促，充斥着铿锵之力，倏而舒缓，诉说着绵绵眷恋。

    陡然，钧铎只觉脚下一片澄清，又如同湛蓝的天宇，继而一切突然消失。只留他一如往昔静静的坐于一朵青莲之中。一切依旧，他亦未变，似乎与青莲一并行至永远。

    晟沁河施法完结，盘坐半晌，两眼忽一睁开，随手接住一把玉壶，“咕咕”的灌了几口，大呼一气儿，遂道：“圣醪滋味不错，我来此地已久竟未撞见，可叹缘法浅薄啊。”

    列仙思盘坐不远，偶尔瞥一眼斜下，但见道长坐法苏醒，捉起玉壶扔了过去，又觑了一眼右下。

    一闻道长之言，即道：“道长现今如何，不妨事？”

    晟沁河仰躺虚空，一身的自在，回道：“不碍事，休息几日即可。当下紧要是待蓝兄弟苏醒，至时大功既成。”

    列仙思道：“道长方才所施是何法术，我们未能理解？”

    晟沁河道：“那几位丫头去哪儿了，不过来一同么？”

    天罗珩倏然而至，微一福道：“道兄正在坐法，我们自当护卫。”

    晟沁河双手微微一抚，示意她们坐问，然后道：“我们身处逆旅山河，任道君亦不可到此，惧怕什么？”

    天罗珩一惊，忽道：“道兄已将这地儿山川尘封？缘何我只觉古怪呢。”

    晟沁河淡然一笑，道：“非是尘封。只是将三十万里河山拖入了时令，使其日行百年。我们如今身在群山合围之中，岂会得人骚扰！”

    一顿，即道：“天道灵基生长须数十年不止，这般等着犹如水中捞月。是以我施个乾坤法决，逆行百年，不怕它成长不来。”

    天罗珩四君闻言震惊，天罗依脱口问道：“这是上法道，道长身处几重天，能有这等本领？”

    晟沁河侧首多看了天罗依几眼，只见这丫头俏脸红扑扑的，暗道：“学道的好材料，上佳的心性！”，继而回首望天，悠悠道来：“我修持至今已有千余年，至今未入转轮，现在道境也不过十一重天，当真局促的紧！”

    天罗依樱唇微张，列仙思惊道：“十一重天，来这地儿接引考核，道长未免憋屈了。”

    天罗珩浅浅笑道：“千余年已至十一重天，道长将不在天地之中矣，修行迅快，也是少见了，奈何这么谦虚！”

    稷圣和眼神倏忽一晃，轻轻道：“道长至此未有多少身用，确实屈才了。”

    晟沁河淡淡一笑，不无讥嘲道：“你们呢，太高估自我了。如本法身在，大道之中俯拾皆是，何来尊容。这地儿看似简单，实为道缘往来所在，大舵时常来此。若非我等有离天道阶，何来能力压制他们，不使他们胡乱作为。”

    天罗珩忽然一笑，问道：“当下可有大舵于此？”

    晟沁河目光一闪，道：“自然有的，便在你们身下。”

    四君一怔，天罗珩目光闪烁，问道：“原由五行正诰，道长言下可是此意？”

    晟沁河沉默少顷，道：“九五至尊，七踏极尊，这个你们应当知晓，我不多言了。”

    天罗珩暗下思忖，又问道：“蓝家兄弟确有不凡之处，但比我等差之天地，我实不明其中所指？”

    晟沁河一闻她言，忽而口吟一字，“呔”。而后瞥了四位一眼，淡淡道：“大道至理，平凡难能理会。我们不急，往后自然知晓。”

    天罗珩心下暗叹：“只等那一天到来，我且瞧瞧。”

    天地之间，唯见四君一道一人，除却汩汩的江流之声，似乎一切安宁静谧。

    忽而，天地微微震动，转瞬儿，一声兽吼隐隐传来，列仙思一皱眉，暗道：“道长所言非虚，方才我们确真身处逆旅之中。”

    天罗依乍闻声音远远飘来，黛眉一蹙说道：“这般烦人，我们已不念想炎雀了，指望莫要招灾过来。”

    晟沁河道：“炎雀并不紧要，雀翎却是至宝。”

    天罗珩讶然，娥眉一舒，奇道：“道兄何意，我未能明白，雀翎有何用处？”

    晟沁河暗道：“这丫头得失心太重！”微一叹，道：“成年炎雀产下幼卵，适时会脱落几羽雀翎，这雀翎正是炎雀顶上冠羽。这冠羽常年得炎雀周身炎蕴滋养，炎灵孕育其中，是修持炎法道的圣物，价值非常。”

    天罗珩心想：“炎雀可以不要，雀翎我非取不可，现下正可适用。”

    列仙思不以为然，怪道：“那也未必可比炎雀价值了，毕竟只是雀翎而已。”

    晟沁河神秘一笑，道：“三羽雀翎一枚道果，一共九羽，我出三枚道果，不知可有念想？”

    列仙思一愣，随即哈哈笑道：“雀翎是我的，谁与我争，我与谁拼命。”

    稷圣和清冷的声音不期而至：“我与列兄一道，多个帮衬好吧？”

    列仙思正说，天罗珩道：“莫急，一共也只九羽，这么分不好吧，本君只要三羽，其他你们自己分。”

    天罗依嘻嘻一笑，道：“那我收了天罗网了。不需拼命了，我只看你们去抢，这般没我事了。”

    天罗珩瞋了妹妹一眼，即道：“你自带天网观战，若有需要急急援手。”

    天罗依心下一叹，暗道：“遇到阿姊必然没好事，我早知了，真不该回来。”

    晟沁河但见几位你争我夺，心思几无，一步跨去，紧随钧铎漂走。

    沿江巉岩峭壁，草木稀疏。钧铎一如一片落叶，随处飘荡。不知何时，突然一声鸟鸣传来，震荡山河。继而隆隆的撞击声，汹汹的斥喝声嘈杂不已，迅疾蔓延整个山涧。

    这时，钧铎缓缓睁开眼来，仿佛大梦一场，四下凝神注视，只见波光潋滟，忽地一哂，道：“我这是冥思么？怎觉像是躺于大梦中，一梦古今呢！”

    晟沁河莞尔，落于他身畔道：“没多久，才五天，是不很特别？”

    钧铎一闻来声，一怔，抬首只见来人，大叫一声：“兄长，真是你啊，我正想你呢！”

    晟沁河哈哈大笑，后道：“兄弟，你真会挑地儿修行，听听什么声音。”

    钧铎闻言，仔细聆听，末了皱眉道：“打斗声，这个我知道，凡尘与这类似。”

    晟沁河道：“这河流上游栖居着一尊灵兽，她产了幼子，这些都是来抢那幼儿的，美其名曰撞机缘。”

    钧铎闻之眉头一攒，怒气上涌，愤然道：“夺人骨肉，无耻已极，兄长你不管吗？”

    晟沁河一愣，忽道：“管不了，幼崽既生，也是需要缘法的，毕竟不能与母亲一般，沦为妖灵吧。”

    钧铎惊讶，一眨眼问道：“什么是妖灵，不是灵兽么？”

    晟沁河道：“未有得道的灵兽，暴戾气息尚存，成年之后便是妖灵兽，称之妖灵。”

    钧铎怒气未消，又道：“即便如此，也不应无缘夺人骨肉，太残忍了？”

    晟沁河道：“母亲也希望如此，这般好为孩儿找个常伴，不必沦为妖灵长困在此。”

    钧铎惊奇，随之又问：“那母亲为何不找个常伴，脱离妖灵呢？”

    晟沁河心道：“这么好问，如幼儿一般！”之后回道：“凶厉异常兼道心不稳，那个敢要？”

    钧铎暗道：“我自要得。成年的可比幼儿好吧。我须去瞧瞧，或许能帮她脱离妖灵，也是一件幸事。”

    晟沁河只道他心中所思，皱眉道：“兄弟你当真要去？”

    钧铎道：“我与她结个善缘，若然不好，我退去就是。”

    晟沁河心下一丝怪诞的念想油然而生，即道：“兄弟，我陪你一程。”

    钧铎大喜，笑吟吟道：“有兄长相伴，这缘法结定了。”

    晟沁河心下一颤，暗道：“当真去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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